空氣從我的喉嚨嘶喊著上湧,在我緊咬著的牙齒縫間噴出,發出一種低啞的,威脅的聲音就像一群飛舞著的蜜蜂似的。
甚至還在那威脅性的聲音發出之前,我的肌肉就已經繃緊拱起,從那陌生人手中甩開。我飛快的轉身,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於整個房間都似乎變的模糊起來,但事實上並沒有。我還是看得見空氣中的每顆塵埃,牆壁上木頭貼片的每一處裂紋,在我目光掃過之處所有的雜亂的纖維紋路都如同在顯微鏡下般清晰。
在十六分之一秒之後,我發現自己防衛性的蹲伏在牆邊,然後我明白了是什麼讓我如此驚訝,並且過度反應了。
是的,當然,Edward再也不會讓我覺得冰冷了,現在我們的體溫是一樣的了。
我大概保持了這個姿勢十八分之一秒,好讓自己能適應面前的場景。
Edward傾斜著身體,手越過那曾經被我以為是我葬身的柴堆的手術桌,伸向我,臉上是深深的憂慮。
雖然Edward的臉才是最重要的東西,但我的視覺還是下意識的把所有其他東西都編號存在腦中,以防萬一。可能是防禦的直覺已經被出發了吧,我的腦子自動的搜尋著任何可能的危險跡象。
我的吸血鬼家庭在靠門一側的牆邊小心謹慎的等待著,Emmett和Jasper在最前面,像那真的有什麼危險似的。我的鼻孔微微張開,檢視著周圍是否有威脅。但我什麼不對勁的氣味也沒聞到,反而,空氣中那讓人微暈的美味的氣味又再次的刺激了我的喉嚨,它又開始乾渴和燃燒。
Alice從Jasper's的身後偷看著,臉上洋溢著大大的微笑,牙齒邊似乎閃耀著另一個八色的彩虹。
這微笑讓我放下心來,平靜又回到房子裡。我猜Jasper和Emmett站在前面可能是為了保護我們。但是我那時並沒有意識到我就是危險的所在。
所有的這些都只是無關緊要的部分,我的注意力還是一直集中在Edward的臉上。
這這一秒以前,我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他。
有多少次我凝視著Edward,為他的美麗所驚歎?
在我的生命裡,用了多少小時多少天多少星期來夢見那極致的完美?
以前,我以為我瞭解他的臉比我自己更多;我以為那一絲瑕疵都沒有的Edward的臉是我的世界中唯一確定的事物。
我以前可能真的是瞎的。
第一次,沒有了那暗淡模糊和侷限性的弱小的人類眼睛,我看見了他的臉。我嘆息著,試圖在我的詞彙中尋找到一個適合的詞來形容這美麗,但卻徒勞無功。我需要更好的語言。
此時,我另外的一小部分注意力終於確認了這裡沒有任何危險,於是我立刻從蹲伏的姿勢站起,到我重新坐到桌子上來只過去了不到一秒。
我的注意力暫時被我身體移動的方式所佔據,在我想直立時,我發現我已經站直了。似乎我的行為並不佔據任何一小片時間,改變是即時的,就像運動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我的眼神又回到Edward臉上,再次靜止。
他慢慢的從桌子那邊走過來,每一步都像要用整整半秒一樣,每一步都蜿蜒流動著,如同河水流過平滑的鵝卵石似的,但他的手仍然伸展著。
我注視著他優雅的前進方式,用我新的眼睛吸收著。
“Bella?”他用低沉、平靜的音調問,但是他聲音裡的擔心掩蓋了叫我的名字時的緊張。
但我卻不能馬上回答——沉醉在他天鵝絨般的聲音裡。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交響曲,一首隻用一種樂器奏響的交響曲,比人類發明的任何樂器都要低沉深厚。
“Bella;我親愛的?我很抱歉,我知道這的確很讓人迷惑。但是你已經沒事了,一切都很好。”
一切?我的注意力回到了我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個小時。當然,那回憶還是暗淡模糊,就像透過一個厚厚的黑色的面紗在看,因為我的人類眼睛就跟半瞎沒區別了。所有東西都很模糊。
當他說一切都很好的時候,這一切包括Renesmee嗎?她在哪裡?和Rosalie在一起嗎?我試圖去回憶她的臉——我知道她從一開始就是那麼美麗——但是回想人類的記憶實在是讓我很難受。她的臉掩藏在黑暗中,四周都看不見光線。
Jacob呢?他也很好嗎?我那一直倍受痛苦煎熬的最好的朋友,現在恨我了吧?他是不是已經回到Sam的狼群裡了?那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