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生頓時就慌了,因為答應了陳秋娘好好照顧弟弟,也知道大姐絕不願意將他們賣掉,讓他們慘死,或者去過寄人籬下的悲慘生活。這會兒大姐不在家,他就懇求父親,無奈父親早已不是慈父,而是豬油蒙了心六親不認的賭徒了,他抬起一腳就踢翻了陳秋生。
陳秋生顧不得肋骨疼,掙扎起來,就大聲問:“兩個弟弟,你能賣多少錢?”
“說好的五兩銀子。把你加上也許可以買到十兩,你可以幹活了的。”陳全忠居然無恥地回答。
陳秋生氣急了,就跑到屋裡將陳秋娘的銀子拿了七兩出來,說是大姐賣蛇的錢,懇求陳全忠不要賣了兩個弟弟。結果錢被陳全忠拿了,陳全忠還很精明地逼問陳秋生不止這一點吧,肯定還有。
陳柳氏罵了陳全忠半天也沒用。陳全忠在家掘地三尺,又威脅不交出來,就還是要賣掉兩個小的。
“大姐,對不起,我怕他賣了兩個弟弟,我把剩下的都交出來了。你打我吧。”陳秋生低著頭哭著說。
陳秋娘滿腔的怒火,更多的確是心疼。她將秋生摟在懷裡,說:“你沒做錯,我哪能打你呢。不要多想了,好生去歇著,明天你還要幫我做事呢。”
“大姐,你不怪我?我偷看你埋銀子,又把銀子拿給爹了。”陳秋生十分詫異地抬起頭,試圖從陳秋娘臉上找出責備的神色。
陳秋娘對他笑笑,說:“偷窺這件事非君子所為,你自己也知道不對,以後不犯,就是了。大姐不怪你。至於拿銀子留下兩個弟弟的事,秋生分得清輕重,看得清形勢,而且重情義。大姐高興得很呢。怎麼會怪你呢。”
“大姐。”陳秋生激動得很,凝望著陳秋娘好一會兒,才像是作保證似的說:“秋生一定會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陳秋娘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說:“這才是陳家長子該有的風範。”
陳秋生終於不那麼難過地點點頭,隨即一張小臉又浮上擔憂,他小聲說:“可是沒有銀子,我們過日子會很難。”
“有大姐在,咋可能難過呢。相信我不?”陳秋娘捏著他的小臉,笑著詢問。
陳秋生看著她,眼裡泛著淚花,說:“相信。”
陳秋娘笑了笑,心裡已然明白:比起陳全忠來,這孩子顯然把她當作了可信任的依靠。她儼然已成為這個家裡老老小小的希望。
她頓時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重了許多。於是,又安慰了陳秋生一番,為他佈置了明天一大早去弄一些細沙回來的任務,這才將他哄去睡了。
陳秋娘又轉身去廚房,將鍋裡熬好燜著的粥打起來放到盆子裡,又從井臺裡打了涼水起來鎮著,等粥徹底涼了,蓋上蓋子,她才熄燈。
屋外,月光不知何時已朦朧得不像話,月亮看起來像是蒙了綢緞似的,不甚分明。
“看來要下大雨了。”陳秋娘自語,從小的鄉村生活,讓她對這些天氣物候都有敏銳的判斷。她站在院裡,看著月亮,想到今日的起起落落,心裡也是感嘆頗多。
在院裡站了許久,她打了一套五禽戲,舒活舒活了筋骨,這才進屋躺下。
也許是在車上睡過了,也許是今天種種太過離奇起伏,又或許是銀子被陳全忠拿走心裡不舒服。總之,陳秋娘進屋去躺下,反而久久不能入睡。
山村萬籟俱寂,仿若在山的那邊的那邊的犬吠都能隱約耳聞。在這寂靜中,陳秋娘思緒起伏,一會兒想起前世裡與外婆共度的時光,一會兒想起戴元慶眉眼帶笑的臉,一會兒又想起白日裡柴瑜眉宇間堅毅的神色。後來,她就開始琢磨張家的態度,尤其那張賜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她琢磨來去,猜測不透,便更加沒有睡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從牆縫裡看出去,那月光早就收了影,外面烏漆墨黑的。
這雨也只下了一會兒就停了,月光卻沒再出來。就在這烏漆墨黑的下半夜,正思緒萬千的陳秋娘聽得村裡的狗忽然此起彼伏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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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了斷
萬籟俱寂的下半夜,一場大雨,月亮隱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村裡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地叫起來。還在思緒萬千的陳秋娘本能一警覺,就聽得有男人罵罵咧咧地說:“叫你孃的叫,有小偷的時候,就沒見利索過。”
那人聲音頗為沙啞,聽起來該有三四十歲了。他一路罵罵咧咧的,舌頭有些打卷,聽起來應該是喝醉酒了。陳秋娘暗想可能又是哪一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