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說:“青梅說了寶藏,還說寶藏的秘密被孟昶放在我身上,具體是什麼秘密,要問孟昶。然後,那個賊人就殺了青梅。”
她說到此處,再度激動起來,滿臉憤恨地說:“我發誓有生之年,必定要殺了王全斌與趙光義。如今,秋娘你結果了王全斌,總算為你青姨報了仇,至於趙光義,我會想辦法除掉的。”
“娘,不要。”陳秋娘近乎反射性地喊了一聲。她歷史不好,但她知道費小憐在歷史上的結局:被趙光義射殺。趙光義也算得上做大事的人,難道真的會因為得不到就要毀掉,冒著得罪自己皇帝哥哥的危險來射殺一個亡國的女子嗎?歷史學家的資料以及戴元慶本人都認為是費小憐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比如離間趙氏兄弟的感情,在未來繼承人的問題上做了什麼手腳,讓趙光義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所以他才不得不將之除掉。那麼,費小憐一旦有所行動,必定會招致殺身之禍。
而她一點都不想眼前這個女子有任何的閃失。她雖不是親生母親,但確確實實是這個軀體的母親,她們流著相同的血。在這個時空,是與她牽絆最多的人了。而她其實早已將她當做自己的親孃。
費小憐看她如此緊張,便撫了撫她的頭。說:“孩子,有些仇怨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國恨家仇,友人被斬殺,與自己的孩子分隔天涯。凡此種種,我今時今日還活著,一是放不下你,怕那些賊人還來害你;二則是我要報仇。”
“娘,不值當。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蜀國過於富沃,父皇亦沒有那種雄心。想著一輩子偏安一隅。春花秋月過這一生。蜀中更無將才可用,國破是必然的。這歷史的必然,何以讓你一個女子去承擔這仇恨?再者,即便你報了仇。也是復國無望的。”陳秋娘低聲勸說。希望能打消費小憐復仇的念頭。當然。她自己也承認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畢竟她是來自一千年多年後的局外人,對於蜀國實在沒有什麼歸宿感可言。甚至看到四分五裂的各路軍閥,各個小國家,她都恨不得把這小國家都歸攏在手上,讓他們不要內戰。可對於費小憐來說,蜀國就是她的國與家,如同她江雲即便遠走國外,中國就是她的國與家一樣。
其實,陳秋娘在勸說費小憐時也想過,若換作是中國,她怕會比費小憐來得更狠厲。
“歷史的車輪是歷史的車輪,又與我何干?這世間若任何事都去計較值當不值當,理智分析,又有什麼趣味可言?而國破家亡,親人被殺,這仇恨何來的理性分析?”費小憐緩緩地說,神情無比肅穆。
陳秋娘承認費小憐說得很正確,這世間有些事是明知是錯,但也必得要做的,甚至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比如愛情,比如仇恨。
有人說這就叫宿命。
費小憐身為蜀國貴妃,蜀國破,子民被屠戮,孩子被迫害,丈夫被毒殺,友人被斬殺,自己被迫委身於仇敵。這份兒恨意不是說消除就消除的。
陳秋娘無言沉默,費小憐輕嘆一聲,輕撫著她的頭,語氣略落寞:“秋娘,道理我都懂,但不得不如此。”
“可是——,你不想與我踏遍三山五嶽麼?”陳秋娘知曉她此恨綿綿無絕期,便也不全說,轉而走“動之以情”的路線。
“三山五嶽,也曾想過,可趙氏若在一天,我不死,便不自由。”她說到此,略抬頭看向窗外,院落裡的幾個小太監在修剪花枝嫩芽。
“你若不動,我定會找到辦法的。你信我。”她很堅定地說。是的,從前她想過或者歷史不可改變。但自從她見識到了九大家族的弈棋理論後,就明白了,或者歷史大方向不出錯,表面還是那個樣子,就可以在小範圍內使用各種手段改一改歷史。那麼,救出費小憐也是可以的。
“我當然信。”費小憐很慈愛地看著她。
“那你答應等我了啊。”她嘟囔著嘴撒嬌。
費小憐垂眸輕笑,說:“你是張氏這一代的當家主母,就憑這一點,你就能做到。可是——,孩子,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你不必為我做什麼改變,你看這一方天地,以後,就是我的墳墓。”
“娘。你看看浩瀚的星空,歷史的長河,人生如白駒過隙,何以將自己捆縛?”陳秋娘與費小憐一併看著窗外高而遠的天空。春日的汴京空氣並不好,天空有一種沉沉的灰塵,白晃晃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費小憐沒有說話,只是端莊站著瞧著窗外。沉默許久,她才說:“我已決定。”
“你怎的這樣固執,就是不肯放過自己?”陳秋娘急了,若不是當前形勢太急迫,她定然會將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