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我沒試過麼?”火火壽掩嘴輕咳兩聲,“這黎梁舟絕得很,我一日不見,他便一日米水不進,屆時餓死了他,豈非又給普日澤藉口出兵?這兩年因著聯手抗敵,民間對咱們的印象總算已好了很多,可如今畢竟還是普日澤天下,這當口咱們不能讓他抓著把柄。”
火火沐忿忿哼道:“那你也該多餓他兩日,瞧他肥成那樣,一時半刻餓不死的。”
火火壽失笑道:“好了,如今除非王落他們這便打道回府,否則上湛羅之事已成定局。只是……”她頓了頓,看著火火沐輕嘆道,“只是恐怕仍要勞你跟著走一趟。”
火火沐點頭道:“要我做什麼?”
“現在也說不好,只能隨機應變了。”火火壽抬手理著火火沐頰邊亂髮,“普日澤叫他們上湛羅,矛頭指著的終還是我們。人是我們招來的,他們若出什麼岔子,咱們這勾結叛族的罪名便跑不了。屆時江一望固是非與我們聯手不可,可我們也便別無退路了,真正站在前頭首當其衝的,始終還是我們。所以你還是跟著去,若有什麼變數也好有個應對。”
火火沐點頭道了聲“放心”,卻聽房內一隻金鈴叮噹作響起來。火火壽微微一笑,起身道:“人來了,咱們出去吧。”
臥房外的小廳便是火火壽平日理事之所,王落諸人到時,見普日桑及三名老臣已等在了廳內。眾人見過了禮,便聽房門聲響,火火壽攜著火火沐進得廳來。
火火壽行至王落身前深深一禮道:“此番是火火壽有違道義,對不住王妃,還望王妃見諒。”
王落見她直承己過,並不推脫,心中也暗贊她明白,知她確有誠意合作,當下回了一禮道:“堡主言重了,這本也是無奈之舉,其間難處,王落自理會得。”
火火壽猶未答話,普日桑卻忽從一邊搶上雙膝而跪行了個大理道:“我祖母素來仁厚,待人極好的,此番遭奸人所害,生死未卜,普日桑懇請王妃不忌嫌隙,定要救她一命。”
三名普日氏老臣見狀大驚,慌忙上前欲拉他起來,普日桑卻揮手甩開,也不敢抬頭看王落,只抿唇直直跪著。
王落忙上前扶他起來,溫言道:“桑殿下放心,王落自當盡力。”
普日桑聞言一喜,這才站起身來,抓著王落雙手連連感激。王落啼笑皆非,只得不住點頭微笑,寬慰他幾句。
三名老臣中的史克竺忙上前拍拍普日桑肩膀,打斷道:“桑殿下自幼由祖母帶大,彼此感情極篤,還望王妃體諒他一片赤誠。伶老國母也確是心性寬厚,極恤民情,在民間威望素高,王妃此番若能救她性命,於將來也定會有所益處。”
王落眼中微光一閃,聽他話中已有繞過火火壽直接替普日桑拉攏自己之意,當下神色不動,望著火火壽與普日桑道:“我們如今同乘一舟,進則同進,退則同退,王落自當盡力而為。”
“王妃果然爽快。”火火壽微微一笑,知她心意,當即吩咐侍從端上幾杯酒,“我們如今同體同命,彼此之間不應有所疑忌。此番我會遣舍妹隨王妃同去,火火氏在湛羅暗中亦有些勢力,屆時如有需要,王妃可任意差遣,我亦會命人沿路安排,以為照應。”
眾人各執酒杯飲盡,王落欠了欠身道:“如此我們便先下去準備了,堡主可著人通知黎梁大人,說我們明日便可隨他上路。”
火火壽再三稱謝,隨後便遣侍從分領眾人回房。
第二日用過早膳,眾人便即整裝出發。王落僅帶了方定楚、王宿與秋往事三人及兩名下屬上路,羅翔等皆被留下以充釋盧與容王府間通訊聯絡之職。羅翔雖是百般不願,無奈聯絡一事也確是緊要,缺不得人,只得悶悶留下。火火沐與火火壽拉著手在一旁依依惜別,一個關照“保重身體,切勿操勞”,一個囑咐“萬事小心,不可魯莽”。良久火火沐方在火火壽催促下不甘不願上了馬,眼中已微有泫然之意。眾人道過了別,便自揚鞭上路。
一路向東,穿過康塔草原,經歸魚谷過塔澤爾山脈,再行四十餘里,便至釋盧王城湛羅。沿途千里廣原,萬仞高山,時見白雪積覆,時又見碧色蔥蘢,風光雄奇瑰麗之處與風境迥異。王落等沿途觀賞,又聽黎梁舟談笑風生說些釋盧民俗風情,只覺大開心胸;夜晚便借宿民帳,時亦有篝火歌舞之盛。一路行來,倒頗是逍遙盡興,似全無前路險惡之感。
三日之後,已至湛羅。王落等由黎梁舟領著,即刻便入王宮參見釋盧王普日澤。
這海布宮依山勢而起,大大小小近百間殿宇參差錯落,雖不似火火堡般雄固,但氣勢恢宏處亦是分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