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戲。”
王落顯是不曾料到她會如此說,怔了怔方道:“為何?這是終身之事,你便如此草率?”
“我不知草不草率。”秋往事搖頭道,“只是我知道五哥也並不預備做戲。”
王落訝然道:“你怎知道?”
秋往事略低下頭,昏黃的燈火在她臉上留下分明的光影,將她眉梢眼角的絲絲堅定更是映襯得分明。她緩緩點點頭,肅容道:“我知道。”
王落呆呆地看著她,似想透過幽暗的燈光看清楚這份堅定的來源,許久,方似確定了什麼般,釋然笑道:“五弟好福氣。既如此,我便不必多說什麼了,你傷還未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秋往事也覺心中似是抓住了什麼,雖仍是迷茫,卻不再惶惑,便粲然一笑,道過了謝,起身告辭。行至門口,她忽又轉過身來問道:“四姐,你走了這條路,可曾後悔麼?”
王落似是一怔,旋即微笑搖頭道:“不曾。”
秋往事回身向外走去,嘴角微揚,笑得風清月朗:“那麼,我也不悔。”
本作品源自晉江文學城 歡迎登陸。jjwxc觀看更多好作品
第17章 第十六章 謬結
婚期緊迫,眾人第二日起便著手預備打點。此番婚事既是為做給衛昭看的,排場自是越大越好,容府大肆宣揚,昭告天下,稱定遠大將軍李燼之奉旨將於四月初七惜節之日迎娶葉無聲遺女秋往事。靖室朝廷也是極盡榮寵之能,晉封李燼之為三等出雲之爵,秋往事則授三品自在士銜,亦食出雲之祿,更以其父葉無聲生前功業,特賜扶風公主封號;其餘金銀賞賜更是不計其數,滿滿載了三大船,特遣了兩千兵士自永安浩浩蕩蕩一路護送至秦夏。天下盡皆震駭,不知靖室與容府間交換了何種協議,竟忽然如此厚待有加。坊間對於秋往事的傳言更是一夜之間沸沸揚揚,對這憑空冒出來的葉無聲遺女諸多猜測,加上失傳多年的《九洲方輿志》重又由容府刊刻現世,一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如今天下三分,民心惶惶不定,此時忽聞得二十餘年前蕩平內外戰亂,一力輔佐先皇登基的前朝軍神葉無聲遺女現身世間,嫁入容府,人人皆彷彿見到了某種朦朦朧朧的預兆,街頭巷尾諱莫如深的低目私語間,隱隱似可察覺天光欲曉的躁動。
秋往事自同王落夜談之後,心中便一直平靜得連自己都覺怪異,見著容府上下忙裡忙外,車馬出入日夜不絕,只覺如隔霧看花,總不真切。一應預備事宜皆有王落負責打點,她倒不必操心,仍同平日般出入軍營,便與李燼之也是一般地言笑如常。唯一不同的,便是走到哪裡也躲不過密密層層的探視目光,“葉無聲之女”五字隨時隨處皆會刮入耳中,卻始終起不了半分實感,總不能將自己同這五字掛上鉤。
李燼之見她當日牴觸頗烈,本還擔心她鬧彆扭,及見她如此坦然,心中倒覺訝異,在軍中雖仍是一徑地冷肅,每晚回到容府卻總覺心神難定,若有所失。這夜到了人定時分,沐浴過後本欲歇息,躺在床上卻總難沉定,胸中悶悶如有積鬱,見得窗外月色清朗,便索性隨意披一件外袍,趿著鞋出去走走。
屋外雲淡月小,天色如洗,幽淡的晚梅冷香若有若無地飄散空中。李燼之被微薄寒意沁得精神一醒,信步而行。他自幼年罹難,流落景洲,結識了王落、江一望眾人,十年來一直專志於天下,不欲受家室之累,因此雖每有名門豪族為女提親,他卻一一推拒,從不曾多看哪家千金一眼。及至遇上秋往事,見她光風霽月,隨性不拘,頗與凡俗女子不同,又兼同有縱橫之志,心下便將她引為知己,頗有惺惺相惜之感。當日聞知聖旨,雖是吃驚,心中卻也並無多少抵拒之意,只覺若終須尋一女子共度一生,那也不妨便是她。豈知她先是大不情願,待答應之後又平靜地波瀾不興,似當真只將這婚事看成一出大戲,渾沒放在心上。李燼之少年得志,又幾曾受過這般輕忽,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終免不了隱有失意之感。
思緒渺渺間忽見前方透出燈火,定睛看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擷英館前。他心下不由微一自嘲,哂道自己何時也這般牽縈於物起來,見她還未歇下,便索性慾去同她聊聊。
入得院門,忽瞥得屋頂上坐著一個人影,淺色寬袍,散發赤足,正是秋往事。李燼之微微一愕,見她一身月華,神情淡遠,眉目低垂,手執一枝竹管湊在唇前,十指時起時按,似在吹奏樂曲,偏又不曾發出半點聲音。李燼之停下腳步,細細看她指法,心中暗和曲調,漸漸地似隱可聽得清冽的風竹之聲縈繞耳邊,悽清悠遠,婉轉低迴,如閨中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