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燼之一怔,訝道:“你怎會這麼想,這事難道不是江未然那鬼丫頭弄出來的?”
秋往事搖搖頭,說道:“說不好,裴節這事部署周詳,不似倉促而定,倘若未然是上須彌山後才見到裴節,其後立刻便被我捉了,應當來不及佈置。除非她一早知道裴節要來,若果然如此,那無論是裴節路上被她查到行蹤,還是一開始米狐哲的信便與她有關,都難想象是出自一人之力,背後若無龐大勢力,難以成事。何況這事起自北境,她哪怕真的拿下了整個容府,只怕手也伸不到那麼長。還有那個樓曉山,也不是無名之輩,不該是輕易使喚得動的,他此前一直在風洲,與未然又能有多少機會接觸?倒是永寧的人,倘若有心要做這事,會來得容易許多。”
李燼之想了想,說道:“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有一點,當日裴節失陷容府,是你親手捉的,其後又親自押回融洲,還有了井天一役。這些外人看來再正常不過,除去裴節被擒當晚在場的幾人,其餘人根本不會想到你同他關係匪淺,若說我這頭,頂多只有費將軍有所察覺,也並不確切,其他根本無人知曉。而若不知這一層關係,一則無法預知裴節會去須彌山,二則對付裴節本就是應做之事,為何要瞞著我?”
秋往事道:“你莫忘了,容王領著未然在風都住過半年,那會兒咱們防著容王,卻還未提防未然,焉知她沒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眼下會與裴初為難的,除去狐子,便只有永寧,狐子在風境之內又難有如此大動作,因此我想來想去,永寧還是頗有嫌疑。江未然那小鬼似乎四處拉線,她一早已料到容王要倒,永寧要起,因此若事先留了暗線,實在一點也不出奇。”
李燼之沉吟片刻,說道:“能做這件事,位置必定不低,倘若只是瞞著你,倒還說得過去,可連我都瞞著,那心思便深了。”
秋往事瞟他一眼,輕哼道:“這倒不必定論,人家或許也是一片忠心,唯恐你迷於女色,腦筋不清。”
李燼之伸出手去拈住一縷她散在頰邊的發,苦著臉嘆道:“他們哪裡知道,我總過才碰過幾回女色,哪有機會迷。”
秋往事拍開他手,嗔笑道:“別不正經。”說著垂下眼去輕嘆一聲,肅容道,“這仗越往下打,只怕痛快的時候越少了。容府這裡倒還可轉圜,未必鬧到你死我活,四姐六哥也尚有相見餘地,可裴初這頭,便真的是勢不兩立了。五哥,裴節同我姐姐已經兩清,我也並不指望能與他相安無事,只是我希望真到了最後的時候,能與他堂堂對陣,生死無怨,而不是在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間耗磨成仇人。”
李燼之攏住她手,說道:“往事,你放心,這事我會查清楚,若果然是我的人,必定會給你個交待。裴節我不方便大張旗鼓地找,不過宋將軍費將軍處都已吩咐過,暗中一直沒鬆下,裴公處也已派人去知會。劫走他的人必有目的,說不定裴公處已有動靜,一有迴音,我儘快通知你,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秋往事也知他有難處,點點頭不再說話。李燼之拉著她道:“往事,不如這樣,我北巡的頭一站,就放在融西。”
秋往事怔了怔,抬頭道:“這……方崇文還未歸順,你不怕他……”
李燼之笑道:“他對你也不敢如何,對我又敢怎樣?正好也逼他給個態度,免得拖個沒完。陶將軍雖來不及趕回,但北巡的護衛隊伍,是他的中洲兵裡抽調的,到時便接了融西。你的止戈騎那會兒也該選得差不多,正好帶上,後半程的護衛就交給他們,一路也可操練。你也和我一起走,燎邦、列宿、裴初,近日或許都有變化,你在身邊,我也有些底氣。咱們也是時候,該一起出來露露面,正正名,免得內內外外,都有人眼色不清,打不定主意。”
秋往事與他久別重逢,也並不想如此快分開,便點頭道:“也好,這樣陶將軍也安心。”說著站起身道,“那我抓緊選兵,也順便敲打敲打方崇文,臨川城駐兵我已大致摸清,改日讓無恙整理好了,連已拉攏過來的官員名單一併給你。”
李燼之笑道:“你到這兒時候也不長,除了四處吃喝,看來還做了不少事。”
秋往事瞪他一眼道:“自然,誰像你整日不做些正經事。”語畢向外走去,說道,“我先走了,你有事就找無恙。”路過李燼之身邊時,卻忽被他伸手一拽,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踉蹌跌進他懷裡,正欲嗔怒,卻被他一把抱起,但聽他低聲笑道:“再多不正經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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