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抿著唇不說話,來回踱了幾步,沉聲道:“五哥,裴節這次來,怎麼說都是送我姐姐,而且他是被米狐哲攛掇來的,背後必有名堂,說不定就巴不得他陷在這兒好在北境搞名堂,於公於私,我都不能看著裴節出事。此事若要公決,行,可我要說話。”
李燼之忙道:“這個自然,豈有不讓你說話的道理。”
“我不是說這個。”秋往事盯著他道,“我話說出來,不能白說,得有分量讓人聽。眼下我只是儲後,無官無職,所謂議政也不過說著好聽,旁人給面子便左耳進右耳出,不給面子連聽都不聽,我又能如何?”
李燼之望著她,低嘆道:“往事,你別急,我給你權,這不是問題,到時我也自會幫你說話。可不管我封你多大的官,總也不能一人說了算,終究還要服眾。靖室幾乎亡於裴初之手,遷都之恥猶在眼前,永寧故臣,對他怨憤之深,你未必能夠體會。裴節若到了我們手裡,許多人只怕不計利害也要他的命,就算最後能放回去,挨些苦頭怕也是少不了的,這個你要有心理準備。”
秋往事冷哼一聲,說道:“那倒也不必這麼麻煩,你只管給我官銜,交我處理這件事,處理完了不能服眾,你再撤我便是,實在不行,打幾板子關幾天我也認了。我又不是沒為你永寧朝流過血,總不成還有人為這點事就要你砍我腦袋。”
“你這是說去哪兒了。”李燼之嘆道,“往事,我怕的就是你同朝臣鬧到仇人一般。說到底,裴節不過是另一個米狐哲,你又不欠他什麼,你姐姐一直不轉世也是為你,對他早無牽念。他這回來送你姐姐,也是了結你們間這段恩怨,連滲樞都沒滲,恐怕也是告訴你從此兩無牽涉。若今日換了是你落在他們手裡,他未必如此戮力為你。你當日也曾說過,不會為他失了分寸。”
“我失分寸?”秋往事驀地生了怒氣,“裴節會來,是衝著我姐姐,若是被擒,那也是我的功勞,我怎麼處理不行?怎麼偏就這麼多攏著手不幹活的有話說?當日容王如此,今日永寧也是如此。當初好歹你還拐著彎幫我圓,這會兒連你也靠不住了。看來我還真該弄些‘自己人’,否則只有等著被人欺負上門。北巡我不跟你去了,止戈騎我也不帶走了,我就在這兒選兵,在這兒練兵,在這兒收拾方崇文!融西我要了,你回去告訴陶將軍,我管他中洲虎中洲狼,看上什麼,自己來搶!肯讓步那是不稀罕什麼,真要鬥,我秋往事怕過誰來!”
李燼之見她發火,忙安撫道:“冤枉冤枉,我幾時靠不住了,這不是在幫你想法子。你先小聲些,小聲些,別招人過來,不然咱們回去說可好?”
“不回!”秋往事道,“你倒是說,想出什麼來了?”
李燼之似有些躊躇,神情也頗凝重,斟酌片刻方道:“往事,你願不願意賭一鋪?”
秋往事一怔,問道:“怎麼賭?”
李燼之踱了兩步,說道:“你剛才說掘地道,倒啟發了我。咱們不能動手,方崇文卻能動手。”
“方崇文?”秋往事心下一動,目光朝龍船瞟去。
李燼之見她一點就通,心下滿是讚歎,忍不住又拉過她攬在懷裡,低頭望著她道:“不錯,若我們毀了龍船,方崇文便也走不了水底甬道。再建一條船不是三日五日之事,待造出來裴節早已餓死在底下,他若不想看到這局面,便只能從別處另掘入口。”
秋往事眼中發亮,連連點頭道:“方崇文若動手,地點不用猜,必定是將城守府這頭的封口鑿通。我想法把你弄進府去藏著,聽聲音便知他鑿到什麼程度,一旦鑿通,咱們便下去弄人出來,順便連胡颯也捎走。”說得歡喜,忽順手勾住他脖頸往他唇上一吻,笑道:“五哥果然還是當日的五哥。”
李燼之卻頗反常態地未順勢與她廝磨,低嘆道:“你莫高興得太早,此法不是沒有風險。”
秋往事訝道:“什麼風險?”
“方崇文也不是省油的燈。”李燼之道,“以他的狡猾,龍船失事,未必不起疑心,畢竟你就在臨川,他豈會不顧忌,一旦事露,隨時被你指他勾結裴初。倘若他到時疑神疑鬼下不了決心,寧可棄了這張牌也不冒險,那裴節便真要餓死在底下了。你若願意一賭,便要答應我,即便他到最後關頭也沒動靜,你也不能強行插手。裴節是死是活,便全押在方崇文身上。”
(甬道和龍船的構造畫了幾張圖示,地址在此:https://。evernote。/pub/celshu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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