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狐哲也近在咫尺,殺之不過反手。這兩人一死,燎邦自然大亂,加上這場大火,十年八載也復不了元氣,我是不明白你們還磨蹭些什麼!”
“裴公稍安勿躁。”李燼之解釋道,“燎人最講以眼還眼,素來睚眥必報。如今老燎王剛死於舊傷,米狐兄弟再死,燎邦各部必定爭相犯境,以求報仇雪恥,亦為爭奪王位之資本。誠然他們內部不諧,必定互為牽制,難以成勢,我風境若在太平之時,自是無所畏懼。可惜如今風境情形,裴公也是再清楚不過,就算我們三人今日結成盟約共同進退,卻難保旁人也是一條心。屆時燎邦來犯,我們後方不僅無援,更可能遭人落井下石,甚至會有人勾結外敵引狼入室,屆時局面演變,未必是裴公所想這般簡單,而遭殃最甚的,更是我風境子民。因此風境若定,燎邦宜亂;風境若亂,則燎邦宜靜。靜從何來?從連一強以制眾弱,又連眾弱以抑一強來。唯有如此,燎邦不管是亂是寧,是戰是和,才都是我們說了算。”
裴初雖痛恨外族,卻也知他所言不錯,以風境如今情形,並無餘力應付燎邦層出不窮的騷擾,唯有暫求安穩方是上策。可想來想去終覺不忿,悶哼一聲,拂袖道:“罷了,我理不了這些雞零狗碎,你們愛如何便如何吧。盟,我是不結的,只是燎邦若犯,我定會施援,你們要做什麼,我也絕不拖後腿便是。”
“有裴公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李燼之深深一躬,又轉向楊守一道,“老宗主,不知米狐嘗情形如何?”
楊守一卻不答,笑呵呵地上前道:“年輕人莫太拼命,身體要緊,先把傷料理料理再說不遲。”
李燼之面色微變,秋往事已先一把拉過他左手,叫道:“你果然很重麼?”
李燼之自今日起來便覺頭重腳輕,渾身發冷,支援至今已頗覺勉強,被她一拉竟覺腳下發軟,剛說了句“沒什麼”便打了個踉蹌。
秋往事嚇了一跳,立刻探他額頭,果覺觸手火熱,頓時心驚,慌忙拉他坐下,拉起左手一看,只見又滲出一片鮮血,忙動手欲拆紗布。李燼之卻一縮手,低聲道:“別,沒事。”
“如何沒事,再不整整,怕連胳膊都要廢了。”楊守一拍拍秋往事肩頭示意她讓開,接過李燼之的手開始拆紗布。
李燼之被他一碰,便覺身體不聽使喚地放鬆下去,使不出半點力,只能任他擺佈。眼看紗布漸漸拆盡,只得轉向秋往事,勉強笑道:“往事,你別激動,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無非,無非……。”
秋往事聽他這麼說,越發緊張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抓著楊守一道:“老宗主,他、他……”
楊守一被她捏得發疼,樞力隨心而動,下意識地欲以人我法令她鬆手。哪知樞力卻似石沉大海,了無反應,絲毫得不到來自她樞力的回應。楊守一本倒並非存心制她,只是樞力一落空,卻不免訝異起來,氣息流轉,加力一試,仍是全然捕捉不到她的樞力。他心下大訝,面上卻全無流露,齜牙咧嘴地拍著她手叫道:“丫頭鬆手,可擰斷我的老骨頭了。”
秋往事鬆了些勁,仍舊扯著他袖子連聲問:“到底怎麼了,可是沾水爛了,還是有毒?”
楊守一拍拍她肩膀道:“小子說的是,丫頭別激動,穩著些。”說著揭開最後一層紗布,輕嘆道,“可惜了這一手好箭法啊。”
秋往事心急火燎地湊近去看,衝眼只見一片血汙,看不清傷口在哪,只隱約覺得似有些怪異,心下一急,擠開楊守一,拉過他手小心地拭去血跡,赫然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隱可見骨。她心下一緊,驚叫道:“五哥,這麼厲害的傷口你怎麼不說,你看……”忽地收了口,瞪大眼盯著光禿禿的傷口,這才陡然省覺是哪裡不對,一時只覺頭腦一涼,白亮亮一片,映在眼中的事物似是到不了腦中,明明看得清楚,卻偏偏不能理解。
李燼之失了小指倒不覺如何,此時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卻覺難受起來,忙伸出右手扶著她肩膀道:“往事,你別難過,不過是根小指頭,平日也無甚用處,又是左手,於射箭也不如何妨礙,沒了便沒了。也不如何疼,你看,傷口就這一點大,還比不上挨一箭。你……”說至此處,見她面色越來越難看,一時也覺一陣悲慟,再也說不下去。
秋往事緊抿著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驀地抬頭盯著他,問道:“誰做的?”聲音極低極啞,卻似挾著重重的寒霜,讓人不寒而慄。
李燼之就怕她如此,忙道:“我自己亂陣之間一時疏忽,被個沒死透的雜兵偷砍了一刀,早已結果了。”
秋往事如何能信,霍然抬頭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