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李燼之替她說道。
“嗯。”秋往事重重點頭,“這事原本怪不到他頭上,可想想為個別有用心的燎人幾乎斷送一生,我就恨不得回去抓了他送到孫乾跟前!”她忽地轉過頭,隱隱含怒地望著李燼之道,“五哥,你是不是非同他合作不可?”
李燼之搖頭道:“在我而言多一份助力自然是好的,不過倒也不至於缺了他不行。”
秋往事登時拉住他手,喜道:“那咱們不要睬他了,只要別礙著咱們,隨他愛幹嘛幹嘛。”
李燼之垂目想了想,抬頭問道:“只是有一點,他同別人合作,若有朝一日與我們戰場相對,你能下手殺他麼?”
秋往事頓時語塞,怔了片刻,頹然低下頭道:“他畢竟是我付了那麼大的代價救下來的人,我雖然不喜歡他,可事到如今要我看著他死,我更不能甘心。”
李燼之點點頭,輕嘆道:“這一點恐怕很難避免。此人志不在小,區區一個燎王的位子未必填得了他的胃口。”
秋往事心下一凜,肅然問道:“你說他有意南侵?”
“燎人南侵之心,終究不死。”李燼之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沉聲道,“釋盧一役之後,米狐哲與他王兄的勢力一長一消,米狐嘗再駑鈍,也該意識到情形不對了。因此這段時間應當正是他佈置奪權的要緊時候,他卻在這個時候離開燎邦,沒事人一樣跑來南邊,可見第一,他對王位之爭智珠在握,第二,他的心思已經開始往風境盤算了。這次合作,是朝廷和容府這邊主動提出,按理是我們這邊派人過去,可他卻扔下燎邦的攤子親自過來,可見重視程度。而他無聲無息地到了風境,不直奔朝廷和容府,首先就來找我們,一方面固然是為了舊日恩情,另一方面恐怕也有些小算盤。如果不是錯估了你的反應,他接下來應該打算在我這裡摸摸各方形勢,最好再能拉攏我,成為將來牽制容府的一個籌碼。剛才我留下,他就露過要同我合作的意思,嘴上說是記你的恩,可他這樣的人,豈會讓些許私情影響決定,顯然一早就是奔這個來的。如今同你鬧僵了,他下一步會如何還不好說,總之你要有準備,我們同他的糾纏,還遠遠沒有結束。”
秋往事低著頭默然片刻,才緩緩點了點頭,不情願地扁扁嘴道:“我明白,只要他別再擺一副痴情模樣噁心人,我也只當不認識他便是!”
李燼之道:“他對你姐姐倒未必沒有幾分真心。燎邦好些個偏王想把女兒嫁給他,他至今未娶,恐怕也不僅僅是待價而沽。”
秋往事冷哼一聲,忿忿道:“有心又有什麼用!他但凡有半點擔當,姐姐或許便不是這般收場。裴節都比他好十倍!”說著甩甩頭,回身向來路走去,“罷了,不提他了,反正現下情形不明朗,我瞧他一時半刻也不會妄動,隨他去吧。”
李燼之一笑,跟她回去會合了火火沐,尋個藉口含含糊糊解釋兩句,見頭頂的探鷹已經不在,當即沿山谷而下,在山下會合了火火沐的大隊人馬,歇過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起程南下。
秋往事嫌馬隊行程慢,向火火沐要了兩匹馬便同李燼之暫辭了眾人,倍道兼程地向秦夏趕去。
融洲境內還有些混亂,時常見到紅巾探馬呼嘯而過,輜重車隊也不絕於道,雖已停戰,卻看不出歇兵的跡象。各處城鄉皆能見到少則三五成群,多則百人結團的風洲流民。各地官府十分優恤,又是大張旗鼓地撥糧救濟,又是熱火朝天地張羅著分田地、送糧種、借農具、租耕牛。街巷鄉野之間議論紛紛,流言四起,零零總總彙在一處,皆是希望容王進駐風洲,甚而稱帝的。
秋往事見得情勢緊張,想想李燼之被自己拖在山裡耽擱了三個月,不免有些內疚,憂心忡忡地問道:“五哥,我們就這麼跑永安去真的好麼,你不用留在這兒安排安排?反正我們又沒什麼別的事,不過是個婚禮,什麼時候辦不是一樣。”
李燼之垂了垂眼,旋即回過頭坦然望著她道:“往事,老實說我急著上永安也不是沒有私念。衛昭那裡要鞏固,皇上那裡要摸清,那頭也自有一攤事需要梳理。我最大的底牌是太子身份,根基畢竟在朝廷,容府可以丟,朝廷卻不能出岔子。我這次去,也是安穩後方之意。至於風洲,你放心,大哥愛惜名聲,不敢輕動,只要朝廷自己穩住,他便沒有插手的機會。”
秋往事默然思忖片刻,緩緩點點頭,忽展顏笑道:“好,既然你有打算,我便不操心了,若是出了岔子可別賴我。”
李燼之縱聲一笑,揚鞭一甩,策馬當先疾馳而去。
在琅江邊改走水路,至沖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