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那兒飄來了臺灣電影《媽媽再愛我一次》那悲愴悽婉的歌聲: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棵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那裡找?
我要媽媽!小雪搖晃著爸爸的手,純真的眼裡噙滿了淚花,“爸爸,你帶我去找媽媽吧?”
祝傑鼻子一酸,心中像被人刺了一刀。孩子,無辜的孩子!我該怎樣對你說呢?你媽媽要離開我們,離開這個家!
“媽媽!你回來吧,我聽話!”小雪淒厲的童聲呼喚在大街上回蕩。陶莉只教過她《小蝌蚪找媽媽》的童話,可今天,她卻找不到媽媽了。可憐的孩子,你才只有三歲呀!不爭氣的淚水順著祝傑的臉頰淌下來,滴在孩子冰涼的小手上。
“爸爸,你不要哭,我聽話,我不找媽媽了!”小雪仰起楚楚憐人的小臉,聲音已有些嘶啞,在爸爸俯身親吻她的時候,輕輕地用手絹為他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不再哭了,緊緊地握住祝傑的手,生怕爸爸也會離開她。父女倆就這樣靜靜地走著,誰也沒說話。
一個年青的姑娘踏著輕盈的腳步從他們身邊擦過。那套熟悉的天藍色旗袍?是陶莉!祝傑的心猛然要跳出來,他幾乎要叫出聲來,但仔細一瞧卻不是,她很像陶莉!
這時,小雪卻突然掙脫出祝傑的手,跑上前雙手抱住姑娘的腿大聲哭叫著:“媽媽!你別不要我,你不要丟下我不管呀!”
祝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眼前五彩繽紛的世界連同他的身體像坐過山車似的飛速地旋轉。一道刺眼的燈光伴著汽車的轟鳴朝他飛撞過來,他整個身子被飛出老遠……
祝傑覺得好累;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躺著好好地休息一下了。他分不清是在飄逸的天空還是在浩淼的水面;只覺得自己被一件輕盈的東西托起時沉時浮;任其擺佈地飄蕩著。“爸爸!”是誰的聲音在呼喚,那樣地純真和美好,像來自與世無爭的桃花園,又像來自愛神照耀下的古希臘神話的天堂。祝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了潔白的房間潔白的窗紗和守候在床前正搖晃著自己的手哭得雙唇發紫的女兒。
劉娟見祝傑醒來便擰乾溼熱的毛巾輕輕地擦去祝傑額上的血垢。祝傑這才意識到額頭上火辣辣地;伸手一摸;已貼上了一塊巴掌大的紗布。盆裡的一汪清水已成了鮮紅色。
陳家泰目前情況怎麼樣?祝傑掙扎起身問道
張支隊長說陳家泰患有嚴重心臟病,已將其取保候審。劉娟鬱悶地說。我覺得張支隊長是在阻撓我們偵破這起案件。
祝傑默默地點上一隻煙,他希望不會是這樣:命案必破是偵察員的神聖職責,每當破獲一起命案時他們都會感到無比的歡欣和自豪。但種種跡象表明劉娟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陳家泰離開了限制他自由的監所,就會出現第二個肖玉茹、陶小國。
劉娟看出了祝傑的不快便岔了個話題說,陶姐回來過嗎?你也應該多關心她,其實女人的心是最容易得到滿足的。小雪,讓你爸爸好好休息一下,你幫阿姨做點事,好嗎?
祝雪聽話地點點頭,跟著劉娟阿姨進了廚房。
祝傑躺在床上環視著這玲瓏透剔的房間;右邊書櫥上整齊有序地排列著許多書籍。正中端放著一張祝傑和劉娟在公安英模表彰大會上的合影。劉娟甜蜜地笑著,紅紅的臉龐在功勳章的映襯下洋溢著奕奕的風采。祝傑擰開臺燈披上外衣坐起,從抽屜裡取出信紙鋪在面前。窗外,凜冽的寒風陣陣襲來,祝傑感到似有不勝的寒意,他哆嗦地拿起了筆。
“小莉:
對於孩子,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對於你,我也不是一個好丈夫。你要求我常在你身邊,我卻做不到,甚至於在你生女兒時,我也未能在你身邊伴隨左右,你說那是一個女人最不能原諒丈夫的一件事。對於你弟弟的死,我也常常陷入一種深深的矛盾痛苦之中。你不能原諒我給你家庭帶來的深重創傷。對於我們這場感情上的悲劇,我是負有相當的不可推卸的責任,籠罩地一概地責怪你是沒有道理的。”
劉娟端著三碗元宵走進來;看著痛苦地沉浸在煙霧中的祝傑;輕輕地將托盤放在桌上。她把小雪抱在懷裡;用湯勺舀起元宵輕輕吹涼後送到小雪嘴裡。“小雪乖!多吃幾個,阿姨包的可好吃啦!”
我要給媽媽吃!小雪搖搖頭說。
寶寶吃吧!媽媽也有的,今天是元宵節,大家都要吃的。”
祝傑這才恍然想起今天是大年十五,他望著窗外一輪皓月靜靜地懸掛在天空。俗話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已很久沒見到陶莉了。小莉!你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