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旗心中暗自高興,臉上卻不表現出半分,只道“是九崇山推薦而來。”
“九崇山麼?”
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橫江,又搖了搖頭,道“既是受了推薦而來,按照仙道世間規矩,我這老不死的也不能阻你前塵。反正也只是個碌碌無為的庸才,不論是死是活,對我仙道世間而言,都算不上是什麼損失。”
橫江不言不語,淡然以對。
就好似這老者所說的話語,和他沒有半點關聯。
世人年少輕狂且心懷壯志,年老卻又暮氣十足,故而年少之人難免會把心事寫在臉上,年老之人總能喜怒不形於色。
橫江年紀不大,心懷壯志,卻滿身滄桑,喜怒不形於色。
老者此等言語,對於橫江而言,全然都是些耳邊風,不會被他記掛在心上。反倒是隨在橫江身邊的水笙兒,憤憤不平向前走了一步,準備給橫江抱不平,可她開口說話之時,卻發現嘴裡講不出聲音,驀然回頭,便見到站在不遠處的滄海君正朝著她搖頭,水笙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回到橫江身邊。
鍾旗飛回殿中,遠遠朝老者拱手施禮,道“人已送到,後學末進先行告退。”
老者朝鐘旗揮了揮手,又拿出了兩顆丹藥,交給那兩個身穿青衣的壯漢。壯漢得了丹藥,抬手就丟進嘴裡,再化身為兩條巨蛇,拉著拓錦殿,飛馳而去。
老者又轉過身,朝滄海君問道“你為何不走?”
滄海君道“我後輩子弟在此。”
老者看了看水笙兒,又看了看趙四身邊的那個龍女,點點頭,道“道君有什麼要交代的,趕緊說完,莫要誤了時辰。”
滄海君對老者頗為尊敬,拱手一禮之後,走向眾人,可她卻沒有去管水笙兒與另外一個龍女,而是信步來到橫江面前,一臉微笑看著橫江。
老者訝異道“莫非這小輩也有遠古血脈在身上,也是你龍女一脈的女婿?”
滄海君搖了搖頭,只對橫江說道“深淵地獄危機重重,你遇到危險之時,理當以顧全保命為先,切不可意氣用事,妄自葬送了自身性命。須知人生在世,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切莫讓那些關心你的人傷心。人家還等著有朝一日,你能管我叫一聲師孃哩。”
“多謝前輩提醒。”
橫江淡然一笑。
滄海君這才心滿意足點了點頭,又走到趙四面前,道“你去了深淵地獄之後,莫要為了一己之私,害得別人為你喪命。本君這龍女一脈的女子,都是本君看著長大的,個個都是本君的心頭肉,若有損傷,本君唯你是問!”
一言至此,滄海君眼中精光勃發,殺意毫不遮掩,傾瀉而出。
趙四不知為何,竟沒有被滄海君嚇到,反倒是說道“我愛惜性命,肯定不會害得身邊之人喪命。可我也講義氣,要是被人拖累,到了那時,我實力最低,肯定死的最早。道君就算是要怪罪我,我已灰飛煙滅,道君也怪不到我頭上。”
滄海君點點頭,目光稍稍緩和,從衣袖當中,拿出一顆青碧溜溜的珠子,拋到了趙四手裡。
趙四得了珠子,喜不自禁,慌忙道謝。
滄海君哼了一聲,腳下升起一團煙雲,踏步而起,凌空虛度而去。她飛至空中之時,腳下煙雲越變越大,越來越寬廣,等到滄海君行至半空,煙雲已是遮住了小片天空,恍如烏雲,隨著雷聲一響,即有一片片猶若梨花的飛雪,從天而降。
橫江離開宣明道場之時,正是煙花三月。
用了數月時間,坐著天馬飛車,行經八百萬裡,來到空心楊柳山附近的拓錦殿,住了大半年。
如今,正是隆冬時節。
氣候嚴寒,飛雪落地不融,卷在風中,鋪在地上,掛在樹梢,似千樹梨花,一朝開放。
“隨我來!”
老者衣袖一甩,也不見他走動,地面已是出現了一重一重的土浪,浪濤放肆是載著船隻一樣,載著老者往前方疾馳而去。眾人本要各施手段跟上老者,卻發現老者腳下土浪,早已延伸到了眾人腳下,載著眾人一同前行。
水笙兒神色微驚,盯著地上翻騰的土浪看了看,湊到橫江耳邊,吐氣如蘭,道“小哥哥,這老人家的實力,深不可測呢。”
她本是純陽仙人,修為遠超橫江,若修至純陽仙人大圓滿,再進一步,就是道君境界。就連水笙兒都說老者深不可測,足見老者實力高深。橫江卻又想起了先前滄海君在時,那趾高氣昂的滄海君,面對老者也是規規矩矩,便更知老者實力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