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見好景緻。”辟邪和明珠都不由微笑,均覺此時雖看不到七橋連環的盛景,卻難得有“好風梳翠鬢,細雨染華裳”的舒暢,於是命小二沏上香茗,靜心閒坐。兩人才覺清風沁人,忽然一陣濃香撲鼻,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從他們身邊走過,在對面的窗戶下揀了個位置坐了。明珠被他身上的香氣燻得一皺眉,更見他頭髮梳得油亮,衣服顏色花枝招展,坐在那裡趾高氣昂的樣子,不禁輕輕一聲失笑。
辟邪低聲道:“你不要招惹他,那也是個練家子。”
明珠在辟邪耳邊笑道:“瞧他油頭粉面的土包子樣,誰要理他了。”
那年輕人叫了一壺茶,兩碟點心,突然對小二皺眉道:“都說你們茶樓在京城赫赫有名,卻是怎麼開門做生意的?天在下雨,也不知道關窗,把我的衣服都打溼了。”
明珠聞言幾乎噴出一口茶來,用小順子遞過來的手巾捂著嘴笑,辟邪忍住笑,道:“你萬不可替我惹事,別去笑話他,咱們出來也有正經事要辦,不如這就走罷。”
明珠好不容易透了口氣,道:“是,還是早些走好。”從荷包裡取出碎銀,命小順子結賬,便隨辟邪起身,抬頭卻見那年輕人正嘴角含情,直勾勾盯著自己,不禁暗暗惱怒,眼中怒意頓盛,凌厲如刃,那年輕人微微一驚,滾燙的茶傾在手上,燙得一跳。辟邪拉了拉明珠的衣袖,低聲道:“難不成你要刺瞎他的眼睛?”
明珠笑道:“六爺不讓我惹事,就且饒他。”
辟邪道:“你答應得痛快,倒讓我擔心。”
不一會兒小順子追上來,道:“明珠姐姐笑話那個人,定是得罪了他,才剛攔著我要問姐姐的名字。我沒和他說,還瞪了他幾眼。”
明珠怒道:“這還不夠,應替我好好掌他的嘴。”
小順子道:“我這就回去打他,替姐姐出氣。”
辟邪笑道:“那個人武功好得很,你打不過他的,等明珠再教你幾手吧。”
離都的布廠、裁縫、刺繡的店面大都集中在金匱大道,辟邪多年前跟著七寶太監常來,知道這裡能買賣上萬兩屏風的,不過三四家,首先直奔最大的“和娟館”,小順子一問之下,果然有這件東西。
辟邪道:“我們也是慕名而來,想見識見識,若是真好,倒想買下。”
掌櫃道:“就在二樓的大堂裡,各位樓上請。”
偌大的一個大堂,只擺了這一扇屏風,明珠是這一行的宗師,很想看看京城的刺繡水準,失望道:“怎麼看不見其他的繡品?”
掌櫃笑道:“姑娘,這一扇屏風在這裡擺著,還不夠您看的麼?其他東西由它一比,不過徒增醜陋,庸俗不堪,讓小店今後怎麼買賣?”
辟邪走得離屏風近了些,問明珠道:“怎麼樣?”
明珠點了點頭,道:“就是這件。”
辟邪對掌櫃道:“這的的確確是好。不過真的值一萬兩?你們店裡哪裡有這些現錢進這種貨色?”
掌櫃笑道:“這位小爺問的是正理兒,小店的確沒有本錢買這麼貴重的貨色來,不過這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藏著好東西的人家多著呢,不瞞小爺說,這是一位貴人府上託小店代售的。”
“哦?”辟邪沉吟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擔心,人家隨便開了個天價,你們就照著賣,誰知是不是值得。”
掌櫃道:“小爺,託我們代售這屏風的,是個說一不二的尊貴人,哪裡會信口開河?”
“這便不知道了,”明珠道,“也不知是誰家的東西,說出來好讓我們放心。”
掌櫃連忙搖頭,道:“這可不成,那位爺說了,無論如何不能將他的身份洩漏半句。”
辟邪早知底細,也不在意,笑道:“那便算了。”不顧掌櫃如何巧舌如簧,只管下樓,樓梯口幾乎撞上一個風風火火奔上來的人,忙側身相讓,只聽那人口中笑道:“一萬兩一扇的屏風,我也看看。”
沈飛飛(3)
明珠聽他的聲音,臉色一沉,躲在辟邪身後,輕聲道:“怎麼又是他?”
辟邪也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笑道:“真是冤家路窄。”見上樓的年輕人由夥計、掌櫃作陪圍著屏風亂轉,便不忙走,想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那年輕人口中嘖嘖稱奇,“絕世的精品,不過真的值一萬兩麼?”
明珠低聲怒道:“那個土包子,又懂什麼了?他若敢碰這九歌圖一下,我就剁了他的手去。”
那年輕人本來目中無人,沒有注意他們,這時聽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