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方念柳眉頭一皺,雙手一揮,不快道:“忘了!忘了!一天到晚都是忘了!你記得什麼事過?好好的玩個遊戲,卻偏偏不聽話……不好玩……朕不玩了……”
一陰側側的聲音突然傳來:“是什麼人讓我們家的公子不高興了呀?”那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可是確又溫柔無比,只讓陳蕃心下聽了好不舒服。方念柳似是聽見最好聽的聲音,面色大喜:“張常侍!是你來了嗎?”
另一個聲音又說道:“是誰這麼大膽,來人呀!把那個讓方公子不高興的婢女給拖出去斬了!”方念柳喜孜孜笑道:“趙常侍!你也來了,朕真是太高興了,這婢女壞了朕的雅興,理當該斬!”轉過頭去,待要去尋趙張二人。
幾個臉皮白淨的年輕男子搶上,把小鳳兒抓住,小鳳兒跪了下去,只急得眼淚都噴了出來,高聲急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且慢!”陳蕃李膺從巷口快步搶了過來。方念柳原本臉上堆滿了笑容,待見到疾行而來的陳蕃李膺,笑容僵在那裡。一眾人眼見方念柳原本歡欣的臉上驟變,隨著方念柳目光一齊望去,見到陳蕃李膺二人,全都愣在原地,沒有人再敢出聲,喧譁的市集頓時鴉雀無聲。
少年方念柳,本名劉宏,正是當今的皇上靈帝。他年少登位,體力充沛,耳根子軟,好高騖遠,只喜歡玩樂,不顧政務,往往愛聽讒言,幾經奸人撥弄,就對宦官言聽計從,想出很多花樣,嘲弄那些對宦官不友善的官員;像是讓皇宮的狗戴帽子,繫帶子,打扮成文官的模樣,就是出自他的傑作。
近年宮中國庫虛耗,許多費用減少,他無法像歷來皇帝有錢。窮極無聊,不思如何清明政治,充實國力,反而一天到晚就想賺更多的銀兩,來供自己花用。聽了趙張二人的建議,在後宮蓋了幾家店鋪,換上商人的衣服,自稱是蜀國來的小商賈,和一些老太監扮成各種商販做買賣;那些行人,顧客,自然就是宮中的侍女和小太監。
而劉宏口中的趙常侍與張常侍,指的正是張讓與趙忠,這二人反應機靈,能說善道,專門出點子陪劉宏遊樂,讓他高興,所以深受劉宏寵愛。
陳蕃正氣凜然,對宦官從來不假以辭色,所有的宦官最怕他,暗地裡叫他白鬍老頭。見到白鬍老頭往東來,馬上就往西邊閃,如果真的不小心碰上了,跟他講上一句話,都會嚇得直髮抖,即便是宦官首領張讓趙忠,在上朝時見了他仍是戰戰兢兢。
陳蕃李膺相視一眼,點點頭,心下都想:“是時候動手了,今天一定要讓這兩人原形畢露。”
趙忠乾咳了一聲,正要說話,陳蕃轉身,怒目一瞪,說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你不陪皇上在殿裡上早朝,精進國政,在此狎玩逸樂,你這個中常侍怎麼當的?我明日就稟明太后,把你流放到邊疆去!”一番話說到趙忠所懼之事,他汗流挾背,面色死灰,連連鞠躬打揖,說道:“是皇……”他本想說是皇上想要這麼玩,咱們作臣子的只能陪著。隨即一想不對,眼前的白鬍老頭思慮細密,手握重權,這話裡頭很多語病,若是將過錯都推到皇上去,恐怕更要受白鬍老頭一頓斥責。可是若不說個道理出來,太傅發起怒來,那可也是夠瞧的,反覆斟酌,還是把後面的話給吞了下去。
張讓見情況不妙,拱手一揖,說道:“太傅,我等屬下在此與皇上習富國之術,正在研練商賈買賣……”講到後面,見陳蕃張大了眼睛,雙目炅炅,不怒自威,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以有通無的營生…………之道……”
陳蕃高聲怒道:“你舌燦蓮花,巧言便佞,佚樂便佚樂,說得那麼好聽,在我前面,你也敢賣弄唇舌?”張讓望了劉宏一一眼,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劉宏插嘴道:“陳蕃,是朕令他二人陪著朕的。”陳蕃一驚,心道:“皇上要護著他們?一些時日不見,他竟變得如此不分是非?”口上說道:“啟稟皇上,這每日早朝乃重大政事討論之刻,若是不上……”劉宏搶道:“那早朝悶也悶死人了,說了一堆廢話,事情作不到半樣……”張讓趙忠移動身軀,二人躲到了劉宏的身後。
陳蕃瞪著趙張二人,趙忠嚇得目光不敢與陳蕃相接,在身後猛拉著劉宏的衣袖,劉宏會意過來,高聲道:“陳蕃,你不準再怪他二人,是朕自己不想上早朝。”
陳蕃道:“稟皇上,天下百姓,嗷嗷待哺,政事若不決,我大漢便不能富有,百姓……”劉宏聽到富有這兩個字,將心一橫,說道:“你又來……胡說……,朕上任以來已兩年,百官每日早朝稟朕方冊決要,說要富國強兵。兩年過了,朕還是一樣的窮,你們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