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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杏子小姐,我遇見你,恰巧是我來到這個鎮上,就要被今後永不會消失的孤獨悲傷所壓垮的時候。

雖說不會死亡,但是不眠不休地行走,身體終究會疲憊。我已經走了好幾個月,腦中已然一片空茫了。漫長的時間裡,我思考著漫無邊際的事,終於連思索的材料都用盡。

不曉得為什麼,我有一種不能夠在同一個地方多待一分一秒、接近強迫性行為的念頭。我只是不斷地踏出腳步,在茫然迷惘的狀態下行走,直到我因為蓄積的疲勞而突然倒下為止。

當時,偶然的你就在身旁。你把手放上我的肩膀時,那種驚訝令我難忘。長期以來只有孤單一個人彷徨行走的我,對於被他人觸碰這件事,早就已經死了心。自出生以來,我曾經有過像這樣真心去感受手掌溫暖的時候嗎?我只是茫然失措,分不清是恐怖還是欣喜,開始了在你家的生活。

在那裡我遇見的,是我在過去捨棄,早已想開,認為再也不可能獲得的理所當然的生活。與人對話、打招呼,這樣的場景,我在就連聲音都被吸入的深邃森林裡夢見過多少次?有榻榻米、有屋頂、有窗戶,當察覺人們到這些致力於儘可能舒適地渡過每一天的人性空間,我才驚覺到自己差點踏入人類之外的世界。

在你家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令我感激不已。在那裡渡過的短暫時日,每一件事都那麼輕易地令我淚流不止。

但是,我有預感不能夠繼續待在杏子小姐的家裡。那個渴望我的身體、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它可憎的影子逐漸變得清晰。這種汙穢會帶來死亡和絕望,讓接近我的人變得不幸。

你知道你讓我使用的房間屋簷底下,有個麻雀的鳥巢嗎?我剛住進房間的時候,母鳥會為小鳥送來食物。但是,注意到我的氣息的母鳥,丟下餓得哭泣的小鳥逃走,就這樣一去不回了。不僅如此,小鳥當中有三隻,明明還不會飛翔,卻為了逃離我而爬出鳥巢,掉下來摔死了。而剩下的無法逃離我、也沒有食物吃的小鳥,等到我發現的時候,也已經餓死了。

我再也沒有像這個時候那麼樣地憎恨我被封閉在黑暗中的命運。

我不能待在這裡。雖然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每一天的幸福卻讓我在不自覺當中有了天真的念頭。或許我可以像這樣和平常人一樣活下去,只要身邊有人能夠理解我的痛苦。

如果沒有去處的話,留宿我家怎麼樣?我會接受你這樣的提議,也是出於這樣的心理。你拜託令兄美言,請令兄的朋友為我在工廠安排工作的事,再多的感謝都不足夠。

但是,結果卻令人遺憾。咒罵我的種種話語和憎恨的聲音,也傳進你的耳中了吧。

就在數日前,我突然銷聲匿跡的事,被人們怎麼樣地述說呢?昨晚發生在秋山邸的事件,被怎麼樣地處理了?

天帝妖狐(6)

杏子

哥哥俊一和秋山以及井上三個人,過去是國中同學。他們現在也維持著朋友的情誼,偶爾會來杏子家,在哥哥房間聊上好幾個小時。

秋山的父親是鎮上十分有名的大富豪。井上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兩個人總是一起行動,以主人與跟班聞名。在街上經常可以看到纖瘦而穿著體面的秋山,和體格高大壯碩的井上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模樣。

他們兩個人的風評不好。秋山似乎是個喜歡尋樂子的人,老是面露不懷好意的笑容,在街上物色有沒有什麼可以消磨時間的事物。也曾聽說過他從背後襲擊黃昏時回家的工人,或是掏出錢來要乞丐跳進河裡。

據說以前有個流氓在背後說秋山的壞話。然而那個流氓現在已經被趕出鎮上——不在了。聽說是因為秋山的父親在黑道也很吃得開。

這是夜木在杏子家住下之後,過了一個星期後的事。哥哥帶秋山跟井上到家裡來。他們在俊一的房間裡聊著些什麼。

杏子端茶過去的時候,豎耳傾聽。話題是預定在兩週後舉行的祭典的事。每逢祭典,從神社到車站的馬路便擠滿了攤販,到處可見親子出遊的人群高興地逛著。俊一受工作地方的水果店老闆之託,在祭典時擺攤。因為秋山很吃得開,若拜託他的話,可以有比較好的位置。

三個人在房間正中央面對面坐著。秋山打扮得很瀟灑,盤腿而坐。

井上穿著紅色襯衫,一身褐色肌膚。他的體格很壯,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色的十字架項鍊。那條項鍊和杏子朋友的一樣。杏子心想,他們是在同一家酒吧工作嗎?

“杏子要不要也坐下來一起聽?不要再談什麼無聊的祭典了,我正想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