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蝶。
許蝶。
想起爛尾樓中自己小小的妹妹,許暖心如刀割。
她忍著眼淚跟自己說,豁出去吧!就在今夜,忘記尊嚴,也忘記廉恥吧。
許暖忘記了自己是怎樣鼓足勇氣的,她拉住一個男人的衣角,絕望地說了那句——先生,今夜帶我回家,好嗎?
從頭到尾,許暖都不曾抬起頭。她害怕自己會像先前一樣被拒絕,被推搡,被瞧不起。
她不記得那個男人的樣子,她只記得,他很瘦削。他打量了她很久,像是在衡量一件商品的價值一樣,同時也在猜度眼前的女孩是不是一個陷阱。最後,他還是滿足了她卑微而絕望的要求——因為眼前的女孩真的很漂亮,漂亮到即使是陷阱他也願意陷入。
當他拉著她的手,走向酒店的時候,許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身體被撕裂的聲音——她將心,留在了原地,她的身體卻生生地被那個男人帶離。
這個將許暖帶走的男人,就是當時和風企業的老闆,寧辭鏡。
許暖沒有想到的是,她被寧辭鏡帶到酒店之後,更大的悲哀還在後頭。
當她在寧辭鏡的帶領下,走進酒店的客房時,發現客房裡還有一個臉長得像撲克牌的男人,當他看到寧辭鏡和許暖時,臉上的表情格外曖昧。
那一刻,她幾乎奪門而逃,卻被寧辭鏡一把給拖了回來,狠狠地扔到床上。
她哭著掙扎著,用盡了力氣,寧辭鏡的臉被她的指甲狠狠地刮花。撲克牌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罵道,他媽的,出來賣的,你還挑三揀四!媽的,賣一個人是賣!賣兩個人不也是賣!
……
許暖忘記了那些雨點般的拳打腳踢是怎樣結束的,忘記了那兩個男人都是用怎樣的語言羞辱她的,她最後只能屈服。
是的,她屈服了。
她躺在床上,滿身傷痕,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布偶,任憑兩個男人擺佈。這麼多年,關於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仔細回憶。她害怕那殘酷的記憶會隨時將她生生吞噬掉。
那些帶著青草香氣的記憶卻是那般無情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孟古的影子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的眼裡含著巨大的悲傷,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在她的記憶深處哭喊,阮阮,你為什麼不多等等我啊,阮阮!
許暖的眼淚放肆地流了下來。
女孩,真的可以很傻。在這萬分絕望的地獄裡,她居然還會去想那個曾經背叛了她的男子。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細細的手臂,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不一會兒,心裡的那個影子漸漸地由孟古變成了趙小熊,他和孟古一樣,一直在她的心裡哭啊哭,近乎絕望地看著一切的發生,他在她的腦海裡痛苦地暴怒著,想要推開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卻什麼也做不了。
許暖的身體如同被撕裂了一般,那些傷口摻雜著眼淚的苦澀,一直深埋在她的記憶裡。
孟古、趙小熊,還有小叔孟謹誠,這些曾給過她深情和美好回憶的少年、朋友和親人,他們的悲傷都深深地烙在了許暖的心上。
痛苦之下,瀕臨崩潰的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為了許蝶,為了許蝶!只為了這個卑微的念頭,只為了三歲的妹妹能活下去,她也要活下去,在這座絕望的城市裡!
……
那個夜晚,她滿身傷痕。被撕裂的衣衫,不被尊重的身體,還有兩個男人低俗的譏諷和嘲笑狠狠地撕碎了她。
那場噩夢一直持續到凌晨,兩個男人心滿意足後,卻還是一副興趣索然的嘴臉,撲克牌男穿上衣服,將錢扔在她年輕的身體上,對寧辭鏡嚷嚷道,他媽的,咱倆簡直是花錢找木頭!
撲克牌男走了之後,寧辭鏡還在房間裡,他耐心地穿整齊衣服,準備離開。
許暖看著凌亂的被子和自己赤裸的身體,發了一會兒呆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傷,抱著碎裂的衣服號啕大哭起來。
整個世界,沒有救贖。
寧辭鏡看了看她,聲音有些疲憊,說,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包養你。
許暖看了看他,眼神裡滿是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寧辭鏡還是在嘲諷自己。
寧辭鏡瞥了她一眼,說,收起你的清高吧!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自甘下賤卻還要自命不凡!哼哼。他冷笑了兩聲,隨後離開。
許暖發瘋似的衝進了浴室,拼命地衝洗,彷彿想要將自己的骨肉搓得分離一樣——洗掉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