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廷宣知道再這樣下去等到己方的人力戰疲憊,必是死路一條。只有選擇方向突圍了,狹窄的山道上只有前後兩邊,向後退,刺客重重,依照己方的實力跟本衝不過去,前方因為有大樹橫在路上,守在哪一方的刺客反而少一些,就向前面了。
他當機立斷的向喊了一聲,“上馬,突圍!”
一邊猛地推開身後的馬車門。
蘇謐正坐在車中,她震驚地看著他,他也來不及分辨,當即伸手拉住蘇謐的手腕,將她猛地拽到懷裡,用力一託。
一聲長嘯,馬蹄高高地揚起,倪廷宣立刻縱馬向前方飛馳。
伏在堅實的肩膀上,映入眼中的盡是殘肢斷臂,血腥殺場,蘇謐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這樣危機的時刻,她只有緊緊地抱住眼前的人,讓自己的身體不會飄搖不定。
雖然經歷過衛國破城時的殘酷,經歷過天香園一夜的驚險,可是她從來沒有一刻這樣地貼近敵人明晃晃的刀劍,上面還沾著血跡和肉屑。
倪廷宣的劍勢十二分施展開來,性命攸關的一刻,銀光閃爍,劍嘯龍吟,幾個離地最近的刺客眨眼之間被這凌厲的劃過,血肉橫飛,踉蹌倒地,身後的眾位刺客的攻勢頓時一滯。
倪廷宣立刻加緊策馬,向外圍衝去,可是緊接著刺客又圍攏上來,
身邊輔助的侍衛越來越少,倪廷宣忍不住心急如焚。他左手護住蘇謐,無法對敵,幾招過後,很快就有敵人發現了這個缺陷,更多的刺客從左邊圍攏上來,倪廷宣一邊保護蘇謐,一邊勉強支撐。
只覺得劍勢越來越難以施展,這樣下去只怕兩人的性命真要被留在這裡了。
當即他狠命地搖咬了咬牙,劍勢猛地伸展開來,如同散開的光幕一般,卷向周圍的刺客,當著的刺客只覺得眼前青光眩目,也分不清楚是劍勢還是劍光,紛紛後退閃避,同時竭力催動馬匹,隨著駿馬一躍而起,橫跨過了擋路的大樹,眼看著倪廷宣就要衝出去了。
“不好了!”眼看著自己這一次的目標就要逃出去了,幾個刺客大急,這一次的任務事關重大,若是被人跑了,恐怕他們有幾條命都不夠抵的。
“射馬!”一個刺客大聲叫喊起來,當即眾人反應過來,立刻十幾只弩箭射向倪廷宣的後背,倪廷宣勉力支撐著回身擋箭,可是下面射向馬匹的卻是無法完全擋開。
幾隻箭立刻射進了馬身,無論是多麼久經沙場的馬匹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攻擊,立刻,駿馬受驚般高高立起,倪廷宣頓時失去平衡,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重重地摔了出去。
眼看著兩人就要摔在地上,半空之中倪廷宣硬是轉身側過,將蘇謐那一處方向空了出來,另一邊卻隨之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在一側的懸崖壁上,蘇謐清楚地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他那一處的骨頭肯定折斷了,她猛地想到。
刺客爭先恐後地爬過大樹,轉眼之間就蜂擁而至,倪廷宣眼看眼前明晃晃的刀劍,禁不住苦笑起來,自己恐怕真的要死在這裡了。此時蘇謐還被他攏在懷裡,如果跟她死在一起,倒是也不錯,刀劍交錯之間,他忽然就升起這樣的想法。
整個現場,刺客和侍衛宮人的屍首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其中刺客的屍首更多一些。可是刺客的人數卻遠遠超過車隊的眾人,此時其他的侍衛已經大半戰死了,只有幾個武功傑出的猶自苦苦支撐,零散為戰,卻都已經滿身是傷,那些不會武功的宮人女官更是都被刺客毫不留情地當場格殺。
公然襲擊妃嬪車架,這是等同於謀反的罪名,這些刺客無論是哪一方的勢力,都絕對不會愚蠢到留下活口的。
倪廷宣一邊竭力支撐,一邊後退,蘇謐被他擋在身後,兩人後退了幾步,原本山道就狹窄,蘇謐彷徨之中,也沒有向後細看,忽然就一腳踏空,身子緊接著向下墜去。
她一聲驚叫,下面是萬丈懸崖,她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空蕩蕩地就要摔了下去,這時候上方猛地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拉住她。硬是阻止了她下墜的勢頭。
她驚慌地抬起頭,是倪廷宣,他黑亮的眸子正看著自己,眼神之中是焦急的關切。臉頰上還帶著濺起的血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這個傻瓜!竟然在對敵的時候轉身回頭?!感受到自己手腕上那一圈灼燙的熱度,蘇謐的腦子幾乎無法轉動,她只能夠震驚地想著。
這時候,倪廷宣身後的刺客追了上來,猛地一刀砍下來,一聲壓抑著痛苦的悶哼傳入耳中,一連串猩紅的血跡濺到蘇謐的臉上,熱辣辣地讓人心底裡也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