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程涇會入閣。
周少瑾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前世,程涇是在新帝登基之後入的閣。
如果事情沒有變化,這一次,程涇可能還得繼續在都察院左都御使的位置上待著。
她只好欲言又止。
高興的郭老夫人並沒有注意,細心的程池卻發現了。
等從船艙出來,程池特意叫住了周少瑾,問她:“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周少瑾不知道該不該說。
既然有這樣的風聲傳出來,說明程涇當然也是被內閣關注的人之一。如果程氏兄弟早早籌劃,說不定程涇能提前入閣。官場向來講究論職排輩的,程涇能早一日入閣,程家的勢力就早一日增強。她不說,程池已經發現她的異樣,總得找個藉口搪塞過去。她說,這話該怎麼說才能讓程池不起疑。而最大的問題是,她很告訴程池。
她希望程涇能點入閣,程家越接近核心圈子,就越能得到別人得不到的訊息,擺脫前世命運的機會就越大。
程池卻不這麼想。
認真地說起來,他和周少瑾交淺言深,就算是周少瑾聽說了些什麼或是知道了些什麼,猶豫著是不是要告訴他也是自然的。只是他向來對事情觀察入微,無間意捕捉到了周少瑾細微的表情,以至於周少瑾處於了兩難的境地。
他想了想,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問你訊息的來源,也不會去追究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只要告訴我事情的結果就行了。”
周少瑾怦然心動。
如果她能和池舅舅像現在這樣好好的相處,等到她要說出程家會被滿門抄斬的訊息時,池舅舅會不會也像現在似的,不問緣由只問結果呢?
不管怎樣,她都要試一試。
這樣她就不用編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掩飾自己身上發生的匪夷所思了。
儘管如此,周少瑾還是有些不安。
她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聽說……可能是黃理!”
前世,她並沒有關心這些。
在她看來,程涇的仕途是一帆風順的。
後來她隱隱聽說黃理和程涇有舊怨,要追究到兩人還都是小九卿的時候。但黃理的恩師致仕時,親自出面拜託當時的內閣首輔讓自己的弟子入閣,後來程涇也入了閣,但排名卻在黃理之後。甚至去年中元節她和阿朱一塊出去玩,阿朱說起程涇和黃理之間發生的事她都沒有想上去……直到剛才,程池提到程涇有可能入閣的時候她弄清楚前世她聽說的那個黃理就是任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就是那個在程涇手裡吃了虧,之後又和程涇不和的內閣輔臣。
程池相信了周少瑾的話。
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生於金陵,長於內閣,再聰明也不可能在不知道朝局的情況下信口雌黃地亂編一通。何況她的話還十分有道理。
程涇是怎麼坐上都察院左都御使位置的,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如今程涇和黃理都只是小九卿之一,上面壓著若干個大佬。黃理不管對程涇有什麼看法,為了顯赫自己寬懷大度,目光高遠,他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人看出他對程涇的真正的態度。而上次黃理在程涇手裡吃了大虧,他的恩師申敏之早已致仕,致仕的時候推薦袁維昌接任自己成為首輔。如果申敏之為黃理奔走,做為答話,袁維昌不可能站在程涇這一邊。而黃理向來緊抱著申敏之的大腿,申敏之之前已經很委屈黃理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送黃理一程。不然申敏之的同僚門生看了豈不心寒?
最重要的是。申敏之退了下來,他的孫子前年剛剛金榜題名入了庶吉士館在刑部觀政,他此時不發揮餘熱留點餘蔭給別人,別人憑什麼照顧他的孫子?
看樣子。袁維昌下定了決心要回報申敏之的恩情了!
程池想著。朝周少瑾微微頷首。道:“多謝你告訴我這件事。這次就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吧!你以後有可以要求我幫你做一件事。”他說著,頓了頓,再次強調。“任何事都可以!可若是你想像則天皇后似的做女帝,我恐怕就無能為力了!你要我做的事得是我能做到的事。”
周少瑾笑了起來,心跳得更亂了。
她不能這個時候要求程池,讓他幫自己帶話給程涇,說程家十二年之後會被抄家滅族!
還好這話到嘴邊她還是管住了自己沒有亂說。
“不用了,不用了。”周少瑾連連擺手,道,“您之前救過我好幾次,我都沒有好好地答話您。這次就算是我報答您的解圍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