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你教!”李氏道,“我今天一早就讓人把信送到了驛站。”
“那您還擔心什麼?”李氏不解地問。
李氏道:“你什麼都好,就是見識少了些,行事不免有幾分小家子氣——我不把我的意思跟二小姐說清楚了,若是老爺不同意二小姐去保定府,二小姐如果懷疑是我從中攪和,我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李嬤嬤訕然。
李氏想了想,第二天送走了廖家來催嫁的人,還是去了周少瑾的屋裡。
周少瑾正要和春晚商量要不要把家裡的那幾盆花帶去保定,見李氏進來,春晚忙站起身來給李氏端了個錦凳,又親自去捧了茶點進來。
李氏笑著喝了茶,問周少瑾:“二小姐這在忙什麼呢?明天大小姐就要出閣了,按理呢,應由你們的兄弟背了你大姐出門。可惜我無能,沒能給你們生個弟弟。”她說著,眼圈一紅,“我跟關老安人商量之後,就請了九如巷的誥大爺揹你姐姐出門。只是那廖家也說了,你雖只能把你姐姐送出閨閣,可這封紅卻不能少了你的,指明瞭有一份是給你的。等到明天你姐姐在屋裡等著全福人請她出門的時候,你就扶你姐姐一把,廖家的人就知道你是誰了。廖家的人會塞個封紅給你,你接下就是了。等到你添了外甥女,再還回去就是。”
看樣子廖家給足了周家面子。
周少瑾聽著也歡喜,見李氏滿臉的疲憊,說完了卻不走,繼續坐在她屋裡喝茶,知道她還有話跟自己說。她的性子本來就喜靜不喜動,如果是平時,李氏就是這樣和她對坐上一天她也可以泰然自若地和李氏打著太極,但明天是姐姐出閣的日子,她不希望明天出任何的紕漏,索性把話和李氏挑明瞭:“太太可還有什麼事囑咐我?”
李氏正不知道怎麼開口好,周少瑾遞了個梯子過來,她忙順著話題就接了上去:“我昨天聽說二小姐要和我一起回保定府去,可高興壞了。因今天廖家來催嫁,也沒空和二小姐仔細地說說這事。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主持這麼大的事,今天諸事都順利,我一時興奮得有些睡不著,就過來和二小姐說說話。不知道二小姐……”
周少瑾不是個喜歡為難人的人,聞言笑道:“我是這麼想的。可就怕太太和父親另有安排。準備姐姐出閣了再和太太說這件事的,沒想到太太這樣的細心,沒等我開口就先問起來。”
李氏歡天喜地地道:“那二小姐是準備和我一起回保定府囉?這趕情好。我有了個說話的人,你三妹幼瑾也有了個伴。你父親若是知道了,肯定高興。”
周少瑾笑了笑。
父親命中註定是有兒子的。
等李氏生了兒子,這個家就更像個家了。
再也不會像前世似的一家人四分五裂,各自痛苦了。
想到這裡,她站了起來,道:“太太等會,我有樣東西送給太太。”
周少瑾轉身將那塊用黃布包著的。從雷峰塔順回來的磚抱了出來遞給了李氏:“這是我跟著郭老夫人去普陀山路過杭州府時從雷峰塔求來的。有兩塊,一塊給了姐姐帶去廖家,這塊是送給太太的。說是供在觀世音的腳下,極靈的!”
李氏一聽就知道是什麼。
她頓時熱淚盈眶。
沒能生兒子。是她的一塊心病。
她對周少瑾姐妹雖好。可那與其說是好。還不如說是一種敬而遠之。
可沒想到周少瑾對她如此的誠心。
她心裡又生出些許的不安。
周少瑾並不需要李氏的感激。
她這麼做是為了父親。
姐姐也好,她也好,到了年紀就會嫁人。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能陪在父親身邊,陪伴父親終老,照顧父親生活起居的,卻是李氏。她希望李氏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從而對父親更好。
周少瑾遞了塊帕子給李氏,安慰她道:“太太還年輕,莫急。我聽我乳孃說,有人嫁到她們村子十幾年都沒有孩子,結果突然有一天就懷上了。太太如此善待我們,好人自有好報的。”
李氏不好意地點頭,卻也不能和周少瑾多說什麼,周少瑾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小姑娘。
兩人說了幾句話,李氏起身告辭。
周少瑾送了李氏出去。
迎面卻碰到了李嬤嬤。
李嬤嬤笑著屈膝給周少瑾行了個禮,對李氏道:“沔大太太從大小姐屋裡出來了。”
李氏就笑著對周少瑾道:“二小姐快回去吧,夜風涼,二小姐小心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