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劭神色有些凝重,朝著周少瑾點了點,對程池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周少瑾進了屋。
程劭就站在院子的石榴樹下問程池:“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和七皇子府的人有接觸?”
程池無意隱瞞,點了點頭。
程劭道:“前兩天自貢那邊八百里加急,民夫暴動,死了很多人,皇上震怒,有官員陳條,說這件事與七皇子有關,你把自己的事捋一捋,別牽扯到其中去了。”
程池挑眉:“鹽井?七皇子從中在抽成?”
“多半如此。”程劭道,“國庫的稅賦不能少,那就只能多徵,自然會引起民怨。”然後告誡他,“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我瞧皇上的意思,是要藉此整頓吏使,你別撞在槍口上了。”
程池突然想到周少瑾所說的前世之事,笑道:“二叔,別人都說您淡泊高遠,我看您是漠不關心吧?”
程劭卻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程池笑道:“我就是覺得有時候有些事明明您一句話的事就能讓百姓受惠,您卻能一直保持著沉默。若是說是想簡在帝心,好像又不全是……”
程劭道:“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你不做,自有別人做。可只要不危害國家根本,我就可以容忍。”
程池道:“那什麼是國家根本呢?”
程劭道:“民不聊生。”
程池笑道:“如果國君昏庸算不算呢?”他說著,語氣一頓。又道,“或者說是,國君無德呢?”
程劭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道:“這也不與你相干?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程氏的子弟,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全族覆滅。你在外面怎樣的翻天覆地我都不管,卻不能殃及家族。家族除了你的兄弟手足,還有什麼也不懂的孩童。”
程池笑道:“您放心好了,我也有妻兒要照顧。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覺得如果是國君失德。您恐怕沒有這麼淡定從容吧?”
程劭沒有否定,道:“有時候上位之人的無心之舉卻惹得很多本不應該出現的麻煩。所以國君失德常常是民不聊生的根源。”
“我知道了!”程池淡淡地道,神色間有著掩飾不住的悵然。
或者,他也無意掩飾。
程劭素來知道這個侄兒的本事。看著不由得心中一跳。擔心地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程池有些猶豫。
程劭就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等他回答。
程池沒想到程劭會不依不饒地要等個答案。頗有些無奈地道:“我發現皇太子有心疾,四皇子卻知道這件事。”
程劭更糊塗了,道:“這與七皇子有什麼關係?”
程池有些意外。道:“您知道皇太子有病?怎麼之前一直沒有聽您說起過。”
“這又不是什麼好事。”程劭道,“皇上沒有明說,話裡話外卻有所暗示。你是想參與到立儲中去嗎?我覺得你急切了些。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時,最少十年之內都玉宇清泰,你與其擔心之後是誰繼位,我看還不如以靜制動——只要你能幹實事,不管是誰做皇上,總是要用你的。你何必去冒這個險?再說了,你上頭還有大郎。要說站隊,恐怕他比你要急——做到了他那個份上,又只是個輔閣,一旦儲君有異,卻是由不得他不站隊的。”
程池的心思卻被程劭原來知道皇太子有病的事佔據,並沒有過多的考慮到站隊的問題,他沉吟道:“除了您,您可知道還有誰知道皇太子的病?按律,皇太子有這樣的病,是不能繼承大寶的……”
程劭暗示他:“可皇太子有個好兒子。”
也就是說,皇上根本就沒有指望皇太子繼位。
這樣也符合帝王之術。
天無二主。
按少瑾所說,皇上的確還有快十年的元壽,到時候太子已經是年過四旬之人,皇長孫則正值青春,皇太子這病最多也就拖個幾年,皇長子就可以順利繼位了,甚至於,皇太子若是去了,皇長孫正好繼位。也免了父子之間的猜疑。
事實是,皇太子的確於皇上之前病逝了,可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皇長孫也於皇上之前病逝了。
程池笑道:“您是對皇上最瞭解的人了,如果皇太子和皇長孫都於皇上之前殯天,皇上會選誰做儲君?”
程劭眼皮跳了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池道:“明天沐休,如果您不過來,我恐怕也會過去找您。七星堂,我想就在我手裡終結了算了。可七星堂的這些人怎麼辦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