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認識餘正行,保險係數是很低的,本來憑著山裡一夜的瞭解,以為真碰上了好人,忽聽他自稱是個單身——這把年紀還是單身——她開始懷疑這人的可靠性了。
餘正行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個不小的錯誤,如果他把小梅領回家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妥,萬一讓徐麗知道,他如何解釋兩人的關係?而且,他也不瞭解她,別弄得“溼手著麵粉”甩也甩不掉。他見小梅並不想跟他走,忙說:“我看這樣吧,咱們一路上找找看,如果有招洗頭工的,你就先去那裡落落腳;如果沒有,就先跟我回家歇歇腳,晚上再來碰碰運氣?”不料小梅乾脆地說:“還是去你家吧,我相信你。”
恰在這時店主來了,餘正行忙上前打聽。原來店主是蘇平的表妹,說他表哥賺到了錢,到科技園區辦廠去了。餘正行用電話與蘇平取得聯絡,忙不迭地問他知不知道楊飛霞的下落,還問楊飛霞是不是有個弟弟。蘇平問他打聽這些幹什麼,是不是她弟弟向他借錢了。餘正行驚奇他何以這麼問,蘇平直截了當告訴他:“千萬別相信那傢伙的鬼話,他是個騙子,凡是楊飛霞的老同學,那傢伙能找到的都找過了,基本上是叫你搞投資養蠍子——我看那傢伙才是真正的蠍子——都是以他姐姐的名義乾的,楊飛霞為這事都快瘋了。不瞞你說,我還被他騙了一回,要不是大家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早把他送進牢監裡去了。”餘正行急著問道:“你被騙了多少?”蘇平道:“還好,一千多吧。”餘正行聽了心裡苦苦的,不再問。想起小梅,問她想不想去做工人,如果想的話,他可以把她介紹過去。小梅想知道做工人一個月掙多少錢,聽說一般也就是五六百塊——當然,苦一點能有一千——小梅便說最好能在“藍蜻蜓”做事,看這店的人氣,一個月能輕鬆賺下一千五。“藍蜻蜓”的女老闆問小梅是否自己有住處,小梅看看餘正行——餘正行並沒有表示——便搖搖頭。女老闆為難地說,來幹活很歡迎,但她租的“集體宿舍”已人滿為患。沒有住的地方,餘正行也不放心,當然更不能把小梅帶家裡去住,於是兩人從店裡出來,又到附近碰運氣,但不是老闆們不在店裡無人拿主意,就是要自己解決住的地方。餘正行走累了,從路邊招呼了一輛計程車,問的哥哪裡洗頭店多一點,有招洗頭工的最好。的哥讓他倆先上車,說全市的洗頭店都裝在他心裡,哪裡生意好壞他都一清二楚。餘正行說當然要去生意最好的地方。的哥一踩油門,將兩人帶到一處叫“紅夢小發屋”的店門口。店主也是個女的,見小梅人還利索,答應給她提供住處,試用一段時間。小梅樂不可支地道謝。餘正行見店裡的女子們多有妖氣,放心不下,反覆向店主交待,要照顧好小梅。回答自然叫他放一百個心。小梅見餘正行即刻就走,忽有點依依不捨,趁著給他那瓶五糧液,試探地向他索要電話號碼,以便日後聯絡。
把小梅送到這種地方,餘正行不知是對是錯,他特意取一張名片給她,同時叮囑道:“以後有什麼難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小梅雙手接過他的名片,臉上呈現出驚羨的神態。餘正行以為這很自然,只遺憾那片子裡的“總經理”已是“昨”日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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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二十八
從山裡回到家裡,餘正行百事不問,開啟五糧液,一仰脖子直灌下小半瓶去,然後跑到浴缸裡用冷水狠狠地將自己從頭到腳來回沖洗,彷彿有意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藉著酒勁大叫,藉著冷水刺激面板大叫,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唱歌,把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弄得像個擴音器。
他實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方面出了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過去做生意失敗也好,破產也好,總還能給自己找個理由,這次受騙上當,真能把人鬱悶死。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指望那個令人噁心的官司了,但據說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馬林就對他這麼說。在長途車上,馬林來電話向他彙報在杭州幾日如何小有收穫,臨了要約他吃飯,說剛盤下事務所一輛舊桑塔納,也算加入了“有車一族”,打算請哥們幾個聚一聚,這無疑更觸痛了他的神經——偏偏在他沒車的時候別人就有車了;再說他不想見趙淵,就推說頭痛。手機裡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多數是徐麗找他,不知道是那盒磁碟已找著,還是找不著又問他要。回個電話倒也無所謂,但眼下心情不好,臉上的表情自己都覺得像在憑弔什麼人,提不起這方面興致,管她找沒找著!至於趙淵也有電話來就顯得滑稽——統統見他媽的鬼去吧!
餘正行就這麼把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竭,然後上床睡覺,但腦子卻異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