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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五 劉翁
劉翁存德,世籍泰安縣東之山口莊,家殷饒。莊中歷有一、六集場,因於鬧市設酒肆,生意隆盛,遂至鉅富。
族侄某,中年無子,買一幼婦作妾,向翁稱貸。翁曰:“需錢幾何?”答以十二千。翁應諾。忽聞肆外哭聲甚哀,急出視,某亦從之,見少年男女相向哭。翁問之,其男曰:“吾楊忠,此吾妻韓氏。自豐邑逃荒到此,資斧絕,實難存活,不得已鬻妻自度。生離難堪,是以傷耳。”翁曰:“鬻給誰氏?”忠指某曰:“即是人。”翁遂向某曰:“渠既不欲生離,汝可另行物色,若需錢文,即數十千亦不少取爾息。”某喜而去。忠曰:“使吾二人團聚,固屬美意。食用無著,仍不免餓殍死。”翁曰:“吾如數給汝身價。”韓氏曰:“吾異鄉人,承惠錢文,賃屋將去其半,餘錢無多,用度盡,難保他不另賣吾。”言已,泣涕不止。翁曰:“勿爾。吾莊外有閒房幾間,借汝居住,門外有田數畝,租汝耕種,或可賴以固存。”忠夫婦聞之,伏地叩謝。翁遂如言安置之。
忠經歷艱辛,倍篤勤儉,數年漸寬裕,遂將所給身價加利奉償。公愛其誠實,止受原項而返其息。忠深感翁德,慚無以報。每值翁家需人,忠夫婦同赴,雜家人操作。會翁嫡孫方四歲,炎天生痘,險症變逆,肉腫而瘡漫平,至九日而殤。翁痛恨之,赤其身,命忠攜出埋之。埋兒處,即忠租地。忠掘穴二尺,納屍其中,不忍遽擁之以土,先以土掩其下體,而留其首。俄,見唇口微動,手試之,有微息,忠急去土抱出,呼吸漸大。忠欲走告翁家,韓氏曰:“告之而小郎果生,固喜,否則更增老主人憂戚。不如暫抱歸吾家,若仍死,則埋之;萬一絕處逢生,大愈後喜報未為晚。”忠韙之。前曾路拾穿山甲四五錢,聞是藥最能透發痘症隱伏之毒,煎而服之。此藥性最雄烈,服後痘暴起成泡,泡破出水不止。忠急取道上熱土鋪蓋之。兒已三日不食,至次日,忽呼母求食。忠急市糯米煮稀粥食之。痘漸結痂如錢厚。廿日後,痂盡落,能自起步室內,但思母情極,不時蹄哭。忠遂令妻詣翁家,乘間稟白。至,則劉妻憶孫,方暗泣室內。韓氏曰:“小郎固未死,現在奴家,思親孔殷,祈即往視。”劉妻聞之,急同孫母遄往,見之大喜,如獲月明珠。因問孫得生之故,忠細述之。由是翁遇忠益厚雲。
虛白道人曰:劉翁之裕後,或不止處忠一舉,然無此舉亦難得嫡孫重生,其中確有造物福善之意。
劉翁使楊忠夫婦團聚,仁也;如數給伊身價,信也;安置其身,禮也;愛其老誠,智也;受原價而返其息,義也。劉翁行此五者,皆美德也。有德者必有後,嫡孫重生,天理則宜然也。蓋防如
翁之厚德,固人所難,而食報之速,亦出意外。閱之,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楊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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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五 林閨英
彭將軍,四川人,談者忘其官諱,蓋武弁裔而凌夷者也。性直爽而嗜賭。凡事亦知禮節,但一遇樗蒲,諸務悉廢。適逢年兇,雙親同日殂謝,棺木無出,痛恨實深,乃祈賻於舅氏。彭有母舅某孝廉,富室也,素常周恤其家,今值甥有大故,至即以錢緡付之。
彭負錢歸,時已黃昏。鄰有賭局,因牆傾,往常聚賭其家。忽鬥聲聒耳,竊聽之,即素相識之博友,急赴排解,勸各入局復賭。見賭者錢注豐美,技癢欲入局,恐親死未殮,招人非議。既歸室,心怔忡不寐。時妻陳氏已寐,潛起持錢欲往,回顧靈床,旋復置之。既而興發不能忍,攜錢徑去,未幾全輸。潛回再取錢去,又輸。思欲罄資以賭,冀得珠還合浦,比回,而妻已醒。彭將攜資復往,妻阻之,且力勸曰:“錢文已負多半,不惟無顏見阿舅,使二親以土蒙面,於汝心安乎?”彭俯首邑邑,追悔無及,而所剩之錢,實不足以市桐棺,遂乘夜藁葬,慚愧不勝,棄妻出亡。 孝廉某,謹具庶饈楮帛致祭亡姊,至則靈已殯,甥已外出,乃令彭妻引至葬所祭之。祭畢四望,大喜曰:“此墓龍真穴的,祿馬得位,旗疊火星,必立勳疆場。但棺木雖薄,亦遲六七年,惟藁葬焉發貴始速。”言已,以金贈彭妻而去。
彭某之出亡也,本無定方,聞漢中年豐,欲謀食於彼。至寧羌,遇一人,亦以事故逃亡者,同病相恤,因共棲止,而所有資斧,悉為其人乘間竊去,遂丐食於道路。會有甘肅行客,恐路有不測,欲傭一人作伴,見彭身軀雄偉,大喜,告以己意。彭亦喜,不索值,客飲食與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