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的能力大,當然薪俸要高,而且日本人生活程度高,生來吃大米,不像“滿”人吃高粱就能過日子。他又說:“要講親善,請日本人多拿一些俸金,這正是講親善!”總長們聽了,紛紛表示不滿。駒井不得不宣佈休會,改為明天再議。
第二天覆會時,駒井對大家說,他跟次長們研究過,關東軍也同意,給總長們把俸額一律提高到與次長們同一標準。“但是,”他又補充說,“日系官吏遠離本鄉,前來為滿洲人建設王道樂土,這是應該感激的,因此另外要付給日籍人員特別津貼。這是最後決定,不要再爭執了。”許多總長聽了這番話,知道再鬧就討沒趣了,好在已經給加了錢,因此都不再做聲,可是照洽自認為與本莊繁有點關係,沒把駒並放在眼裡,當時又頂了兩句:“我不是爭兩個錢,不過我倒要問問,日本人在哪兒建設王道樂土?不是在滿洲嗎?沒有滿洲人,能建設嗎?”駒井聽了,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吼道:“你知道滿洲的歷史嗎?滿洲是日本人流血換來的,是從俄國人手裡奪回來的,你懂嗎?”熙洽面色煞白,問道:不讓說話嗎?本莊司令官也沒對我喊叫過。”駒並依然喊叫道:“我就是要叫你明白,這是軍部決定的!”這話很有效,熙洽果然不再說話,全場一時鴉雀無聲。
這件事情發生後,所謂“內閣制”和“國務會議”的真相,就瞞不住任何人了。
“國務院”的真正“總理”不是鄭孝胥,而是總務廳長官駒井德三。其實,日本人並不隱諱這個事實。當時日本《改造》雜誌就公然稱他為“滿洲國總務總理”和“新國家內閣總理大臣”。駒並原任職於“滿鐵”,據說他到東北不久即以一篇題為《滿洲大豆論》的文章,得到了東京軍部和財閥的賞識,被視為“中國通”。他被軍部和財閥選中為殖民地大總管,做了實際上的總理,他眼中的頂頭上司當然是關東軍司令官,並不是我這個名義上的執政。
我和鄭孝胥是名義上的執政與總理,總長們是名義上的總長,所謂國務會議也不過是走走形式。國務會議上討論的議案,都是“次長會議”上已做出決定的東西。次長會議又稱“火耀會議”,是總務廳每星期二召集的各部次長的會議,這才是真正的“內閣會議”,當然這是隻對“太上皇”關東軍司令官負責的會議。每次會議有關東軍第四課參加,許多議案就是根據第四課的需要擬訂的。
這些事情,後來對誰都不是秘密了,按說我是應該能夠清醒過來的,但我卻不是這樣的人。我身邊有個愛說話的胡嗣瑗,由於他的時常提醒,我總也忘不了唯我獨尊的身分,更忘不了早在張園就確立的一種思想,即“日本非我皇上正位,則舉措難施”。日本人表面上對我的態度,也經常給我一種錯覺,使我時常信以為真,認為我畢竟不同於熙洽,日本人不尊重我不行。例如在“協和會”的建立問題上,我就是這樣想的。
我就職一個多月以後的一天,鄭孝胥向我做例行報告,提到關東軍決定要成立一個政黨,定名為“協和黨”。這個黨的任務是“組織民眾協力建國”,培育民眾具有“尊重禮教、樂聽天命”的精神。我每逢聽到有人提到“黨”,總有談虎色變的感覺,因此聽了鄭孝胥的報告,比聽到駒並拍桌子的訊息更緊張,連忙打斷他的話,播手反對道:“要什麼黨?要黨有什麼好處?辛亥亡國不就是‘黨’鬧的嗎?孔子說,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難道這些你全忘了嗎?”鄭孝胥搭拉著臉說:“皇上的話很對,可是這是軍部決定的。”他以為這句話可以堵上我的嘴了,沒想到這次我把這件事看做生命攸關的問題,說什麼也不肯同意。我對於他口口聲聲地說“軍部決定的”,早已厭煩之至,不願意再聽,就生氣地說:“你不去對日本人說,就給我把他們叫來!”
鄭孝胥走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胡嗣瑗。這位秘書處長對我的做法大加恭維,並且說:
“依臣管見,不見得如鄭孝胥所說,事事皆軍部做主。羅振玉說過,鄭孝胥是依恃軍部,跋扈犯上。皇上若是向軍部據理而爭,軍部未必敢於專橫。何況黨之不利於我,猶不利於日本,日本軍方焉能不明此理?”
我聽他說得有理,就更有了主意。兩天後,關東軍第四課的參謀片倉衷、參謀長橋本虎之助、高參板垣徵四郎先後來向我做解釋,都沒有說服我。事情就拖下來了。
過了三個月,即這年的七月間,我相信我是勝利了。關東軍決定不成立“協和黨”,只成立一個“協和會”,作為“翼贊”政府的組織。這個會包括所有居民在內,具體地說,凡年滿二十歲的男子均為會員,婦女均為其附屬的“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