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場敗仗,舊傷未愈,又在太原府的地牢裡飽受折磨了一陣子,如今顏色憔悴,形容枯槁,身形瘦脫了形,這和楊廣印象裡永遠精神奕奕的靠山王相差甚遠。
楊林看到楊廣,也是百感交集。他楊家,他隋朝如何走到如此這番田地。
楊林將自己第二次兵敗後,在潼關養傷,之後又回到登州府,收到伍家兄弟的書信,信中坦言,他北平府如何作為,殺了伍家兄弟軍中得力干將不說,還因伍魁獨子伍安福得罪了羅藝老兒內侄的朋友,被羅家兄弟當場殺害,事後,又使計逼得伍家兄弟走投無路,誤投突厥……而羅藝老兒的內侄正是那瓦崗寨的頭目,也就是他當初有眼無珠,認下的義子秦瓊。
楊林再說,當初羅家人殺伍魁軍中得力干將所用兵器乃削鐵如泥的大刀,而那大刀正與松樹林救走秦瓊的蒙面少年所用兵器,還有,救走伍雲召的那群黑衣人所用的兵器一致。那不正是說明羅家人早就和瓦崗寨那群人勾結在一起了,他羅成其實早就反了隋朝!
楊廣一聽,一時血氣上湧,整張臉漲得通紅,雙手緊握成拳,一下子捶在龍椅上,淌血了都不自知,憤恨道:“羅成小兒!你竟敢戲耍朕到如此地步!”
楊廣此刻已經不單單是仇恨瓦崗寨,他更仇恨的是羅成此人。
自他成為太子以來,還沒人敢如此戲耍他,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樣。他竟然讓一個黃毛小兒給矇騙了!
這讓心高氣傲的楊廣如何受得了?當初就因為高麗未來朝拜,楊廣就能窮兵黷武地三打高麗,眼下羅成如此做事,楊廣是恨不能馬上取了羅成首級!
但想到北平府之所以能順利歸附瓦崗寨,是因為皇叔的信使沒有及時到達太原。這就存在一個問題了——你李淵一家是否也與那羅成暗中勾結?
楊廣當殿審起了李淵,可李淵是誰啊?他都能在隋文帝楊堅那會兒從那麼明顯的謠言中逃出生天,更別說這子虛烏有,壓根沒有真憑實據的一面之詞了。
李淵又是畢恭畢敬地跪下行大禮,又是連番保證,言辭懇切,胸懷坦蕩。自己與那羅成可是沒有半點私交,要有私交,羅成能在比武的時候,恨不能殺了元霸麼?
他登州府的信使沒來?我哪知道為什麼沒來?也許是半路上投敵了也說不定。據你說送信的是你家兩個太保,而秦瓊原本就是你靠山王府上的十三太保,想必和幾個太保的私交都不錯,投敵這事還真說不準。
李淵這話中的隱射沒把靠山王楊林給氣死!他總算是知道這李元吉的蠻狠不講理,黑白顛倒是怎麼來的了,敢情是有跡可循的,他李淵也不是什麼善茬。
李淵又說:“皇上,您要是信不過我李家,我李家願意領軍征討瓦崗寨,以正視聽。”
楊廣眯了眯眼,既不答應,也不否定,又轉頭問起楊林,當下還有哪些猛將可用。他這是不殺羅成難以洩憤,敢情他的賞識,他的重用,在羅成小兒眼裡,就像雜耍的猴子一樣,可笑至極。
別看楊林如今是不濟了,但這人卻是認識不少能人,比如人稱“四寶大將”的虎牢關總兵尚司徒,又比如“八馬將”——霓虹關總兵新文禮,“金刀將”之稱的汜水關總兵左天成……
楊林語氣一轉,又嘆道:“只是這些人都各司其職,想要呼叫,得想好萬全之策,萬不能讓那些反賊鑽了空子,長驅直入。”
正當楊廣思忖期間,宇文成都略一沉吟,便站出列道:“啟奏皇上,臣願主動請纓,討伐瓦崗寨逆賊。”
楊廣似笑非笑,神色不明道:“宇文成都,你讓朕怎麼信你?朕派你去北平府誅羅家九族,你倒好,一來一回,連只蒼蠅都沒給朕逮來。羅成未反之前,跟你關係較好,朕哪知道你會不會也跟那羅成一樣,心懷叵測,暗藏反意!”
楊廣這也就是被羅成的事給惹急了,開始胡言亂語了,他也不想想,若是宇文成都想反他,那還用得著等到現下?單單救命之恩,宇文成都於他,就不下一隻手。
不等宇文成都狡辯,宇文化及已經誠惶誠恐地出列下跪在龍舟中央,聲音急切道:“皇上明鑑,小兒宇文成都和那羅成可是沒有半點瓜葛。皇上您是知道的,臣與那羅成素來不和,人前人後數次爭鬥,小兒宇文成都向來孝順,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私底下還與微臣說,尋著機會必然替微臣出氣,哪裡來的較好一說啊。”
“再說這次,這次羅成當下不給小兒成都面子,眾目睽睽之下,搶了小兒成都天下第一的牌子,我兒心高氣傲,哪裡能容他?”宇文化及反應極快,這話都能反著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