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哪兒存放有檔案嗎?有檔案櫃嗎?有記錄嗎?”
那人聳聳肩。“醫院關門之後這兒又做過幾個月美沙酮戒毒診所,所有東西都轉到地下室去了,幾張床和一些床單,還有些什麼我不知道。地下室長黴了,很多,對我的哮喘病不利。床上的軟墊也都長了黴。我在那兒憋不過氣來。叫我爬樓梯就是往我脖子上套絞索。我領你去,但是——”
史達琳很想有人陪著,哪怕就是管理員也好,但是他會影響她的速度。“用不著。
你的辦公室在哪裡?”
“在街區那頭,是以前的駕照局。”
“如果我過了一個小時還沒有回來——”
那人看看錶。“我過半小時就要走。”
半小時就該死的夠了。“我要你做的事是在辦公室等鑰匙,先生。我要是過一小時還沒有回來,你就按卡片上的這個號碼打電話,把我的行蹤告訴他們。但要是我出來時你不在——要是你關門回家去了,我明天早上就親自到你的主管部門去投訴你。而且——你還得受到稅務部門的稽核和移民局的審查,會影響你的……入籍問題,懂嗎?你要給我個回答,我會感謝你的,先生。”
“我當然等你,這些話就不用說了。”
“非常感謝,先生。”史達琳說。
守樓人把大手放到欄杆上支撐著跨上人行道,史達琳聽著他蹣跚的步子漸漸消失。
她推開門,上了一道安全梯的梯口平臺。樓梯井有帶鐵柵的高窗戶,灰色的光從那裡透了進來。她考慮著是否關上身後的門,最後決定從裡面把鏈子挽成疙瘩,萬一丟了鑰匙也還能開啟。
史達琳以前幾次來精神病院與萊克特博士面談都是從大門進的,現在她躊躇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弄清方向。
她爬上了安全梯;來到主要樓層,毛玻璃進一步遮住了漸暗的光線,使屋子處於半明半暗中。史達琳開啟帶來的大電筒,照到了一個開關,開了頭頂的燈。三盞燈在破爛的裝置裡還能發亮。接待員桌上是裸露的電話線頭。
有公物破壞者來過這裡,一罐罐油漆潑了滿牆。
通向院長室的門開著,史達琳在門口站住了。她在聯邦調查局的第一次任務就是從這裡開始執行的。那時她還是個學員,對什麼都相信,以為無論你屬於什麼種族、什麼膚色、祖先是哪國人、是否乖娃娃,只要你能辦事,有毅力,你就可以得到承認。現在,在這一切之中她只剩下了一條信念,相信自己的韌勁。
在這兒,奇爾頓院長曾伸出胖乎乎的手,向她走來。奇爾頓院長在這兒拿秘密做交易,偷聽談話,因為相信自己跟漢尼拔·萊克特博士一樣精明,做出了一個最終讓萊克特博士脫逃,而且帶來許多流血的決定。
奇爾頓的桌子還在辦公室裡,椅子卻沒有了——體積小,容易偷。抽屜空了,只有一個壓癟的塞爾脫茲礦泉水罐子。辦公室還剩下兩個檔案櫃,用的是普通鎖,前技術特工史達琳用了不到一分鐘就開啟了。一個成了粉末的三明治裝在紙袋裡,最下面的抽屜裡有一些美沙酮戒毒診所的辦公用表格,還有點呼吸清新劑、一管生髮油、一把梳子和幾個保險套。
史達琳想起了瘋人院那地牢般的地下室,那是萊克特博士住了8年的地方。她不想下去。她可以使用手機要求派一個城市警察小組來跟她去,也可以要求巴爾的摩辦事處再派一個聯邦調查局的人來。但這時已是陰沉的黃昏,即使是現在,她也難以避免華盛頓的交通高峰。她要是再耽誤下去,就更麻煩了。
她不顧灰塵,靠在奇爾頓的辦公桌上,遲疑不決。她真覺得底層有檔案嗎?或者不過是被吸引著往她第一次見到萊克特博士的地方去?
如果史達琳的執法職業教給了她什麼東西的話,那就是:她不是一個追求刺激的人,要是能夠不再擔驚受怕,她是會高興的。但是,地下室還是可能有檔案的,她5分鐘就可以見個分曉。
她還記得多年前她下樓去時那高度警戒的鐵門在她身後砰砰關上的聲音。這回為了防備有人在背後關上門,她給巴爾的摩辦事處去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並做了安排,說她一小時以後再打電話回去,告訴他們她出來了。
內部樓梯的燈還能開亮,那是奇爾頓多年前送她前往地下室時走過的地方。奇爾頓在這兒解釋了對萊克特博士所採取的安全防範措施。他到這兒就止了步——就在這盞燈下,向她展示了他皮夾裡的一張照片,照片上那個護士在給萊克特博士做體檢時被他吃掉了舌頭,既然萊克特博士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