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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德納斯死後,莎拉把碎裂的珍珠當作他的遺體埋葬了,頭髮則小心地包在小袋子裡,掛在她的脖子上──在離莎拉的心最近的地方──真是諷刺,這個他生前沒實現的願望,在死後卻實現了。

莎拉躲在礦洞裡,拒絕和阿斯貝的人前往塞弗亞斯城。班西和夏留為了照顧她,留了下來,他們誰也沒有去打擾她,除了按時準備三餐以外,其餘時間都是讓她在屋子裡單獨度過的。他們能夠理解,在這樣的時候,假如不讓她好好哭一場,心臟會承受不了。

在第四天的時候,莎拉走出屋子。她的一頭豔麗的紅髮高高束在腦後,額頭上戴了一條寬頻子,顯得生氣勃勃。班西在她的臉上沒有看到淚痕,她的眼睛裡已經沒有悲傷和恐懼,沒有幾天前深深折磨她的那種悔恨和絕望了。

也許她捨棄了她所憎恨的那個自己,或者說,她在改變了。這並不奇怪,人都是會改變的,關鍵是是否向好的方向變。倘若莎拉能憑藉自己從絕望的低谷中走出來,至少說明她比從前更堅強了。

堅強和理智,在現在這個戰禍四起的混亂年代裡,尤其顯得珍貴,而相較於力量和權勢,它們往往更能令人折服。

班西和夏交換了個眼色,走上去向莎拉問候,得到她親切的回答。莎拉仍然熱情,只是這種熱情已經不再單純,而是著眼於更大、更激烈的理想和決心,在他們看來,某個過去的、陳舊的外殼已經從她身上,完全地脫落了。

“蓮在哪裡?它也和你們一樣,留下來陪伴我嗎?”

“是的,紅巫女,我們可不敢虧待它。”夏用拇指指著礦洞外頭的籬笆。

“謝謝你們,我的朋友,我打心底裡感激,患難的時候你們伸出了援助之手。”莎拉說,“我能否再厚著臉皮懇請你們幫助我──事實上,我想去個地方,夏,班西,你們願意跟我一同去嗎?”

“噢!你是要去巫女神殿,去把薩克先生找回來?”夏熱切地喊,他早就盼望著她這麼做了。

“不,”莎拉搖頭,“我要去玄諾爾王宮,拜訪北島的國王,一個擁有黯騎士頭銜的黑魔導士,同時,也是我的父親。”

―――在墨還沒有成為國王之前,瑪奇家族就統治著這北島這片土地上所有信仰黑暗的魔法信徒。幾百年前,他們發誓效忠這個擁有絕對暗黑力量的黑魔導士家族,從魔物猖獗的古老年代一直追隨至今。他們之中雖然不乏頭腦簡單、缺乏智慧的落後種族,但也有少數聰慧機智,沿襲了古老神秘作法的高等薩滿,這些人脫穎而出,逐漸成了瑪奇家族的親信,在後來的演變中,擁有了相當於王族的地位。而王族之中,地位至高的,無疑是繼承純淨血脈的黑魔導士──墨?瑪奇,他是現今黑魔法家族的主人。

在愛蘭格斯死後,北島一度因魔物氾濫而陷入混亂之中,在那時,墨便趁著人們失去信仰,絕望崩潰的時機,奪取了統治的王權,使得四分五裂的北島成了統一的國家玄諾爾。墨成為國王,只是從一個背面的精神領袖,上升到了實質意義上的王者,他的力量沒變,權力和地位幾乎與昔日相同,唯一改變的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在北島的任何一個公開場所,酒店,旅社,或者是碼頭的臨時歇腳站,“墨王”都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名詞,會輕易提到它的人,如果不是活得太膩,就是生活太痛苦──他們會大聲詛咒他,緬懷愛蘭格斯還活著的歲月,把自己的窮困潦倒,遷怒在新執政者的頭上。

黑色是這位國王的象徵,就像他的名字那樣,帶來恐懼的顫慄。而騎士勳章卻又像個光明的烙印,使愛蘭格斯留下的神聖光輝,在這個神秘的國王身上,投下了雙重影子。

他的城堡,就像一座巨大的鳥籠,斑駁錯綜的黑色觸鬚相互纏繞,構成它的外殼;黑色的寶石塑造了炫目的穹頂;面對各個方向的透明窗戶,就如同籠身上的欄杆,透過它,被囚禁的靈魂能看到外面陌生的世界,森林,甚至是天邊的大海,然而月光下的黑暗森林,伴隨魔物的悲鳴,實質上並不不城堡本身可愛多少。

這個為了墨而建造的城堡,那樣充滿了陰森和神秘,然而諷刺的是,在它的穹頂上,卻有一座潔白無暇的聖天使像。這座雕像向天伸出雙臂,擁抱天空,仰望著一個無法企及的安息之所。她彷彿是這世上最純潔,離天國最接近的女人,可是那一步之遙,就是無法跨越,她腳底下沉重的黑暗,成了她永遠的羈絆。

城堡的主人站在窗邊,凝望著月色下的國土,戰爭的訊息已經傳到了他的耳裡,他仍然無動於衷。他的亞麻色鬍鬚沾到了酒杯裡,酒漬在他的唇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