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書生,每日裡似乎除了去王府上班,然後便就是跟武寧遠和自己,閒聊了。那他是如何挑動這江寧官場的神經的。
心裡疑惑之下,便斟酌著言語,問出了原因。
武寧遠笑了笑,手指輕輕磕著桌面,看著他道:“你還記得,前些時日,朝廷軍需品供應招標的事情嗎?”
洪全不知招標和呂恆有何關係,不過仍是點頭道:“下官知道,在招標會上,柳元一拿出了原本是王府才有的蠶絲軟甲。然後在范增和蘇廣義的支援下,奪得頭魁!”
武寧遠笑了笑,看著他語氣稍稍停了片刻,之後,突然說道:“如果說,從一開始,蠶絲軟甲就不存在。王府的二公子,一直是在演戲,你怎麼看?”
“呃,啊?”洪全睜大眼睛,滿腦袋的問號。
他腦袋裡轉的飛快,前後捋了一番後,終於從武寧遠的話語中,捉到了一絲痕跡。
那說明什麼,從招標一開始,或者說是,更久之前。呂恆便已經開始了佈局,而招標一事,僅僅是這局中的一步棋。
正是憑藉這步棋,加上蠶絲軟甲,讓蘇廣義和柳元一,徹底被拉近了這個局中。
洪全偷偷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的問道:“王爺是說,這個蠶絲軟甲本就是個套子,一個陷阱?”
武寧遠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看著洪全,捋著鬍子微笑點頭。
“呵,呂公子,真是好手段啊。憑藉著這個根本不存在的蠶絲軟甲,引誘著他們一步步走入這個萬丈深淵之中!”洪全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乾笑著說道。他又細細的想了一下其中的訣竅,越發覺得這個陷阱的精妙之處,越想越覺得妙極。不禁點頭稱讚道“呂公子對人心的把握,可謂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棋局,環環相扣,讓人一旦走錯一步,那就是滿盤皆輸,想回頭都回不了!王爺說的對啊,蘇柳二人可真是倒了血黴,這下踢到了鐵板上了!”
武寧遠點點頭,他彎腰,撿起身旁的木棍,將爐火挑旺一些。隨後,放下木棍,拍手道:“這些事,說起來真是妙極。不過,後來,永正巧借范增遇刺後,尋釁王府一事。將這件事,推到不可抑制的地步,更是神來之筆!”
“哦?竟有此事?”
“當然,那你以為,光憑藉一件軍品冒充之事,就能讓皇兄對安鵬痛斥一番,然後逼其對他手下的人下手?那封信才是整個事情的關鍵啊!”武寧遠摸了摸鬍子,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之後,武寧遠便將呂恆,借東風,讓王府給皇帝發信一事,告訴了洪全。
洪全聽完以後,不禁點頭。不過,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頓時冷汗簌簌而下。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周後,壓低聲音道:“那豈不是,豈不是呂公子連陛下都一起……”
話說到一半,卻見武寧遠神色嚴肅的盯著他,然後搖搖頭。
洪全恍然大悟,點點頭,再不提及此事。
不過,心裡卻仍然為呂恆的膽大捏了一把冷汗。
這小子,膽兒夠肥的,連皇帝都敢算計!
秋風陣陣,夜色沉沉。寒風掠過竹林,掉落的枯葉,隨風捲動,呼呼作響。火爐裡,爐火燒得正旺,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爐子上,茶壺嗤嗤作響,冒出的白氣,嫋嫋升騰,消失在了空氣中。
武寧遠神色淡淡,轉過頭,看著簾子外,淒冷的夜色。
心裡一片安定。
……
從寧王府出來,呂恆便搭著武寧遠的馬車,朝著王府而去了。
從湖北被人劫持,到現在,自己失蹤了好些天。估計嫂嫂都擔心的厲害了。今天回來,本想著是先回家報個平安的,卻不曾想被展護衛拉著到了烏衣巷。
跟兩個老頭一番鬥嘴,倒也覺得輕鬆愜意。
只是,洪全在武寧遠面前,卻好像總是有些放不開的樣子。
不過,轉來想想,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和武寧遠之間,畢竟有著身份的懸殊差距。在這個時代,如果洪全向自己一樣,老頭來老頭去的稱呼武寧遠,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隨後呂恆心裡笑罵自己,閒的無聊,亂想這些事情,純屬蛋疼。
坐在馬車裡,突然覺得一股清爽的風,吹進車簾,帶著熟悉依舊的感覺。呂恆撩起車簾看了一眼,前方,秦淮河明月依舊。江畔柳樹依依,夜色依然是宜人美麗。
河面上,花船廊坊停在岸邊。不時便有些學子游人,在這大冷天的晚上,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搖著摺扇,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