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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我的兒子正在這羲和國的某個角落努力活著,我這個孃親可不能輸給自己的孩兒,任情撒手。斂去眉眼間刻意的嫵媚,我抬眸冷凝那雙如幽潭沉黯的眸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斷髮的剎那,尚存善念的季悠然已經神俱滅,從現在起,我便是羲和國的德藼親王茈承乾,為了漸然成形於心的執念,甘願徹底斬斷前塵的女人。對面寒若水的君王挑釁一笑,決然背身,對怔立身旁的男子淡說:“回宮。”

他適才回神,望了眼飄零於地的青絲,目蘊痛色,微一頜首,尾隨我離開這座徒令人窒息的大殿。

燈火熠熠的長樂宮外,夜幕低垂,月影疏離。令退侍駕的紫麾軍士兵,與靜默不語的男子走向似無盡頭的永巷長街。僅是一身單薄舞裙,實是難抵夜深露重,我抬手抱著裸露的雙臂,仰望天際殘月,心鬱難決:“夫君和洛兒大仇未報,我不會死。”

言下之意,嗔他適才貿然闖宮,許已令那對詭譎君臣窺得端倪。可朱雀守無謂一笑,解開身前繫結,將殘有體溫的披風輕覆上我的肩:“微臣的命早給了殿下,不管您將來有何打算,放手去做便是了。”

深知他對我的好,可聞此言,我仍是一震,側首看向如水清潤的墨瞳,黯望良久,輕嘆了聲,淡然苦笑:“明兒和螢姬陪我去個地方成嗎?”

他點頭,微偏過身,擋去身後漸起的夜風,伴我靜靜步回永徽宮。

“殿下,您的頭髮……”

原在宮外焦灼徘徊的螢姬乍見我狼狽歸來,不由驚怔,可瞧了眼尾隨在後的兄長,似有了悟,面露惆悵,未有多言,忙是扶我進裡,找來精巧的小剪,引我坐到鏡前,修起背後參差不齊的頭髮。

“剪了。”

螢姬一時惘然,可見我起身走去花梨木雕翡翠竹蝙蝠琉璃紗碧櫥,拿出裁剪衣裳的銀剪,無甚留戀地一刀下去,青絲委地,殘發及頸,微張了嘴,勸詞卻是如哽在喉,對凝良久,深深嘆了口氣,走過來將我帶回鏡前,皺著眉頭,修修剪剪,擺弄半刻,待是映在鏡中的女子不復與生俱來的嬌媚,儼然現代的職業女性,幹練中透出懾人的英氣。我慨笑頜首:“你很有做造型師的天分。”

“啊?”

自是不諳現代人的用語,螢姬困惑相望,亦未深究,只瞪著自己的傑作,啼笑皆非。我淡笑了笑,俯身拾了縷頭髮,出外走向闢作靈堂的偏殿。

“抱歉讓你們睡不安生,只一會兒便好。”

曾願上窮碧落,下歸黃泉,永不分離。可情勢不允,惟有深望已然化作塵埃的丈夫和兒子,將頭髮輕擱其上,如此一來,我便能時時常伴這彼此相融的祖孫三人。苦笑,封妥瓷瓶,抱起我至親的人,步回寢殿,同床共枕。直待月上中天,聽聞身後異響,笑了一笑,方才放開懷裡的愛人和孩子,小心翼翼,擱在枕邊:“聽說蒼侯爺病得不輕,明兒個我要出宮探視,順道將夫君和洛兒帶給母親照應。”

興許已然神智不清,殺之無用。那日在祗園與歸仲元敘話,不經意問起先前被茈堯焱問罪的蘭滄侯,方知我這位未曾謀面的公公已然放出死牢,幽禁枺�潮鷦貳?尚硎翹�挪鄖鎘朧縑��乃姥叮�丫�蚧鰨�扇輾璺桉柴病2厴砘識嫉哪蓋滓虼訟稚恚�醞堵尥��鍾胝煞蛞煌�斫�詒鷦貳L�依硭�比唬�崬朔欠種�耄��斜澈蠛��幹��材�季茫�弁蹌��婢�骸半薜哪託撓邢蓿�縵肽閔肀叩哪橇礁讎�虐踩晃揄Γ�透�薨卜值卮�謨闌展�!�

我冷然一笑,不以為許:“你殺了他們也無妨,我陪去地下就是了。”

“就不怕朕殺光你宮裡的宮人?!”

如不是牽連甚廣,顧忌諸多,蒼秋也不會落此淒涼結局。聽背後的男子故技重施,拿人作挾,我挑眉,斷不重蹈覆轍,故作輕蔑地一嗤:“別說是命賤的奴才,你拿天下人來要挾亦無妨。若我身邊的人有半點閃失,我頭一個給他們殉葬。”

只感身上一涼,他驀得掀去薄被,強扳過我的肩,將我壓在身下,因是惱羞成怒,玉容扭曲,眸中愛恨交織。我一笑,凝望熟悉到心痛的俊顏,抬手輕撫,溫柔喚他:“堯焱。”

縱然逼至絕境,走投無路。縱然恨他千方百計,欲要奪走自己的妻子。可蒼秋至死喚他堯焱,未曾改口。興許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那天真的丈夫仍視這個男人為一母同胞的手足。可正是這份天真,令他揹負後世罵名,無端成了遭人唾棄的亂臣賊子。凝住震懾的瞳眸,我面色平靜,聲如微瀾寒水,暗潮洶湧:“不要讓我更恨你。”

聞言微震,黯眸瞥向枕邊的瓷瓶,素來為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