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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軍與同樣手握重兵的端親王父子撐腰,最後迫其無奈,只得透過德藼親王入朝參政的提案。

不過視我為洪水猛獸的客家人顯是心有不甘。當是儼然六宮之主的客愨妃縱容、其祖父客平有心借大眾輿論毀我公眾形象之果,近月有關德藼親王與聖上的誹聞不但衍生諸多版本,在後宮津津樂道,乃至宮外亦是傳得沸沸揚揚。可即便如此,我睜隻眼閉隻眼,放任不堪的流言傳至宮外,乃令天下人知曉當今聖上覬覦自己的親妹妹,構陷有為功臣,是個荒淫背德的君主。只是事有兩面,但凡流言蜚語,眾口難調。他失了人心,我賠了名聲,成了世人眼裡的紅顏禍水。可即使第一次交鋒,兩敗俱傷,我亦無謂。清者自清,孰是孰非,自有後人評斷,我無須辯言。為了奪回往昔惟恐避之不及的皇位,承此惡名,我心甘情願。

挺直了身,卓立金鑾殿。雖然我乃朝野的話題人物,本便惹眼,初來乍到,又是一身前所未見的朝服,怎生格格不入。可即使近百道迥異目光凝在後背,我面不改色,凝神靜聽分成兩派的眾臣就中原地區近來蟲災盛行、農作物欠收,可有必要降賦稅以穩民心,爭鋒相對,激烈相駁。只是當年四閥之亂,中原民不聊生。內亂平息後,朝廷非但沒有體恤百姓疾苦,反是屢立名目,增收賦稅。名義上充裕國庫,實則中飽私囊,箇中翹楚,便是位列左側朝班之首的那位老人家及門下官員。望著客平淡漠駁回攸關客氏所掌的兵、工兩部的三項稅收,我眉峰輕揚,不著痕跡,冷然一笑。

權勢之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這農耕時代,怠慢百姓、尤是農民,無疑自取滅亡。不論是我前生的時代,還是這裡一脈相承的歷史,皆有可作前車之鑑的農民起義,故而我身後那位重返朝堂的權相反其道而行,即使歸還名下的莊園亦會受其波及,與自己的門生、戶部尚書崔蘇出班上奏,減免多項農稅。然,我這位老謀深算的外祖雖是為民求福祉,可藉此比照專權斂財的客氏,宣揚歸家善名,籠絡人心,不乏公關之道,且將無窮後患止於萌芽,以令我即位時,縱非四海昇平,亦不至接手一個民怨四起的羲和國。我慨然暗歎,偏首望了眼淡定自若的老人,相視一笑,即又若無其事,各自移開眼去。可正當眾臣各抒所見,相持不下,自上朝後便然心不在焉的皇帝陛下驀然開口,慵懶道:“歸卿所言極是,不知皇妹有何高見?”

我微怔,回眸冷凝帝王諱深微笑。暗忖片刻,不急不徐:“民以食為天,國以農為本。三年前的那場內亂,已令我羲和國元氣大傷。逢此非常時期,當如歸相所言,施惠百姓,以安民心……”許是譏我不過外祖的應聲蟲,餘光瞥見客平不屑一笑,我輕揚起唇。鋒芒盡斂,難立威信。鋒芒太露,眾矢之的。箇中的「度」確難衡量。不妨信口開河,唬上一唬,“乃至臣妹以為減低賦稅,不過權宜之計,不妨從根本上變革我朝的賦稅制度。”

話鋒驟轉,眾臣皆怔。許是以為往日不曾理政的德藼殿下不過虛張聲勢,我回首流轉視線,或愕或諷,靜待我誇誇其談。清淺一笑,我平聲靜氣:“論學識,本宮遠不及各位大人,可也知道苛政猛於虎。如若強徵徭役,便會延誤農時。巧立名目,屢加賦稅,長此以往,許會令得百姓不堪重荷,官逼民反。所以本宮想著與其分而收稅,不妨將賦、役、雜稅合併一條,令百姓折銀交納。另外,眼下按丁徵稅的做法,本宮亦覺弊大於利。如若清丈全國的土地,以名下田地為基準,攤丁入畝,徵收統一的「地丁銀」,不但有利增加人口,亦可減輕百姓負擔,不致為逃稅四處遷徙。從此安棲一方土地,專心務農。”

此言一出,舉朝譁然。戶部尚書更是神情莫測,欲言又止。掌理土地與賦稅,自是深知苛捐雜稅滋生的並不僅止民憤。可過往以人口為單位,徵收農稅,擁有大片私田的豪門世家收多於支,地少的小農卻是日漸貧寒。如若依我所說,按畝徵稅,雖是於民有利,可對世家而言,便是損失慘重。故而目光徘徊在親王和恩師之間,滿面躊色。因是殃及名下田莊,歸仲元對我斂容深望,客平更是不加掩飾,面寒若水。朝堂之上,寂然良久,終是外祖放下身段,對毫未顧念歸家利益的外孫女兒低首恭聲:“殿下心憂民生,微臣感佩。”

老謀深算的權相模稜兩可,不置可否。我適才引用清朝雍正帝的「攤丁入畝」,提出利於發展農業的新稅法,亦是心血來潮。施行與否,但看這些權臣目光深淺,可能參透橫徵暴斂不過小利小惠,經濟發達、國富民強,更易聚斂財富的道理。

我垂眸頜首,淡笑還禮。群臣意味深長的注視下,從容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