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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莞菁染了風寒,抱恙在身,不由關切:“御醫可有過去請脈?”

只是細問之下,適才知曉兩個宮女這般行色匆匆,皆因在御醫院碰了釘子,往長樂宮求客太后下旨未果,病急亂投醫,正打算去請聖旨。即便暗知深宮之中,趨炎附勢亦是在所難免,可聽得御醫院今日當值的使喚太監這般目中無人,我驀搓了火,怒斥出聲:“再怎麼著,二皇姐也是當今聖上的手足,若有三長兩短,他以為自己的腦袋就可以擔待得起嗎?!”

近前兩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宮女見我動氣,忙是深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周遭宮人亦是深躬下身,誠惶誠恐。惟有奉命送我回宮的路公公泰然自若,低首恭聲:“殿下大病初癒,務請保重鳳體。至於此事,不妨由老奴去請顧御醫,到落英齋給德蓉殿下請脈。”

尤記得先前曾有御醫專程趕到朱雀守的宅子給我請脈,卻被我掃地出門。此刻同為金枝玉葉的茈莞菁卻是不得其門而入,四處碰壁。我微是一窒,心下慚愧,餒氣點頭:“有勞路公公。”

老公公和笑,不急不徐地躬身施禮,即便領著兩個小宮女去往御醫院。原想親去探視,怎奈茈堯焱拋給我一堆燙手山芋,只得兩相權衡取其重,趕回永徽宮,匆匆和焦灼等候的即家兄妹打了照面。

“過會勞你幫忙。先去書房等我。”

對朱雀守輕囑了句,攏緊氅襟,支開欲要跟去寢殿的螢姬和婉朱,免得瞧見茈堯焱又次對我用強,徒添憂憤。待將扯壞的衣裳壓了箱底,換上一身輕便的煙紫色衣裙,走進寢殿東邊闢做書房的暖閣,便見朱雀守看著滿桌奏摺,若有所思。我乾笑揚手:“從今兒個起,我可就是預備役皇帝了。”

也不知茈堯焱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這般輕而易舉地移交御批的硃筆,反教人心神不定。聳聳肩,我坐到書桌前,翻看最上面的幾本奏摺。

官場中人的劣根,乃是素喜對皇帝溜鬚拍馬,歌功頌德,且亦極重形式,通篇咬文嚼字,大意不過寥寥數行,看得我驀漲了腦袋,恨不能甩手丟給近旁的朱雀守,讓他藏頭去尾,將核心內容翻譯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話,再行批閱。然,當初是我自己心甘情願走上這條自討苦吃的帝王路,而今怨天尤人,亦是無濟於事。耐著性子,在幾道加急的奏摺底下批註自己的意見後,遞給前些日子剛認的師傅,請他考量有無紕漏。可待他看完手裡的摺子,未有置評我的批註,反是闔了闔眸,淡聲說道:“當年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和他相熟的文人皆道他寫得一手行雲流水的好字。”

言下之意,便是冒牌皇帝的書法慘不忍睹,旁人瞧了去,露了馬腳不說,徒惹人笑話。

我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現代白領用慣電腦,已有多年沒有拿筆寫字,故而當初剛到蘭滄侯府的時候,蒼秋亦若這位拐彎抹角的即大將軍,甚是客氣地送了本稚兒習字的臨帖,請親王殿下得閒的時候,好生練字。後拜了天地,正式進了蒼家的門,常被母親喚去蓀蕙居一同養花弄草,順帶習字修性,書法多少有所精進。瞥了眼尚可入目的小楷,暗嗔朱雀守高標準嚴要求,偏首不以為然地翻了翻眼,卻被他窺了去,莞爾搖首。這般一來一回,過了半個時辰,見我時而走神,時而慵睨工部侍郎那份儼然流水帳的冗長摺子,愈發不耐,朱雀守淡說:“軍政大事容不得分心。”

我聞言微怔,確是心有牽念,慚愧笑笑:“聽說德蓉公主病了,進宮後也沒顧得上去看她,你陪我去落英齋走一趟可好?”

無論何事,腳踏兩隻船,只有事倍功半。擱下硃筆,和朱雀守徒步去往皇宮偏隅的落英齋。只是走過大半個皇城,駐步茈莞菁的寢居,我怔忡良久,實難置信瓊樓玉宇的皇城竟有這般破敗的建築,更有甚者,這個比鄰冷宮的小院住的並非被皇帝厭棄的妃子,而是同為先帝所出的金枝玉葉,確是始料未及。咬了下唇,我冷說:“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他這皇帝當得也忒悠適了些。”

話雖如此,待自己一母同胞的親生弟弟尚且不顧念手足之情,更毋庸實為陌路人的德蓉公主。看向朱雀守,墨瞳微黯,許是先帝在世之時,茈莞菁便遭此冷落,現下不過人走茶涼,被人落井下石罷了。嘆了口氣,他淡聲催我進屋:“身子剛好,別又受涼了。”

望了眼轟塌一角的外牆,我頜首,走進冷清寂寥的院落。

當年捲入巫蠱之禍的梵愨妃不但失去帝王歡心,最小的女兒亦然交給他人撫養。從此德蓉公主淡出世人視線,先帝駕崩後的第二年,安嬪亦然染病故世,更是無人關念這位枉作皇家人的茈家公主。若非指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