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廚房熬的老湯,快些喝了吧。”
閉目養神的老人睜開眼睛,端過了羹湯,握住老妻的手,一起走在落葉紛紛裡,此時的寧靜,他不想那些俗事了。
*
一路向西而去,日頭逐漸暗下來。
渾濁的水浪翻滾在咆哮,臨黃河岸的山麓下,篝火在夜裡燃燒,點點的星火從火浪上升起來飄在夜色裡。
數輛馬車驅趕著將營地圍攏起來,中間一頂頂的帳篷裡有人影進出,值哨的身影藏在附近的樹上,一個臨時簡陋的營地形成了。
圍著篝火的番子三三兩兩說著話,部分行走了一天便早早睡下了。相對於外面的熱鬧,中間一座較大的帳篷內,點燃的薰香在香爐裡,一張熊皮毛毯上,一道消瘦倩影坐在上面安靜的看著手中的書冊,不遠,案桌前白寧望著燭火出神。
簾子掀開,一道人影走進。
小晨子端著熱湯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白寧端起一碗熱湯走到惜福旁邊坐下,遞了過去,“一路過來,身體可吃得消?”
惜福放下書本,捧著碗小小的喝了一口,“我並不擔心自己的,只是想玲瓏那邊,她長大了,但也慣了一些毛病,就是不知會不會給楊指揮使惹一些麻煩。”
說完,咳嗽了兩聲,白寧起身取過掛著的披風給她披上,將她摟在懷裡,這樣動作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還不是你慣的。”
“可相公儘教她打打殺殺…海公公他們也是跟著你學,教給玲瓏的,全是算計人的,好好一個女孩子都變成什麼樣了。”惜福在他懷裡縮了縮,將熱湯遞到白寧嘴邊,“你也喝一口。”
白寧笑了一下,接過並沒有喝,摟著的手輕輕拍著女子:“…她現在是大姑娘了,不要操心那麼多,該是她的路,總歸要自己的走的,多學一點東西,不會是壞事,楊志那邊不用擔心,他知道輕重,就在白天的時候,過來的訊息說龍銜花的範圍已經縮小到了極限,應該很快就找到了。”
頭俯下去。
他親在惜福的雙唇上,分開,嘴角浮起笑,倆人四目相對,白寧摟的更緊了,“希望…找到的時候,正好是話快要開的時候。”
光芒搖曳,惜福依偎在他懷裡安靜的聽著。
“…一家人就這樣過下去,待相公把北方的女真料理了,咱們就去沒人知道的地方過著屬於我們的日子…還有,相公下面也會恢復過來…”
聽到這裡,惜福原本有些青白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暈,拿手捶了一下白寧的胸口,只聽對方繼續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人扛不住睡意,終於睡了過去。
帳簾再次掀開,小晨子拿著一張毯子進來。
“督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奴婢擔心夫人過去會堅持不住。”如今二十出頭的宦官,生的面目俊秀,做事更加貼己,他將毯子蓋在惜福身上,臉上帶著關切的退到一旁。
“本督知道。”
白寧橫抱起女子放到了軟塌上,伸出一隻手進去,在光潔的背脊上推宮拿穴,又像是在灌輸內力在壓制毒性蔓延。
“可是不帶在身邊,誰人能替夫人壓制劇毒?”白寧的視線裡,案桌上燭光搖曳著照在他臉上,明明滅滅的盡是寒冰。
良久,他拿出手,走到帳篷口望著天上的夜色,銀絲在風裡撫動。
“但願玲瓏那邊有好訊息傳來。”
一夜過去,車隊啟程繼續前進。
在南邊,東廠的泰山營地裡,浩浩蕩蕩的人影走出營門,大量的僱來的勞力開始去往今日製定的範圍開始一寸一寸的搜尋,這樣的過程已是堅持了數年。
日上晌午時分。
正在營地中出身發愣的少女,遠遠聽到有馬蹄疾馳的聲音,她出了帳篷時,戰馬的身影闖了進來,那錦衣衛翻身下馬衝進了那頂帥帳裡。
不久,楊志從裡面快步走出,與少女對視了一眼,然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楊叔叔…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楊志戴上鐵製面具,披風一展便翻身上馬,語氣卻顯凝重:“只不過有一個意外,耶律紅玉已經在那裡,對付那畜生,她有經驗。”
少女偏偏頭,“畜生?”
楊志兜轉馬頭,看著少女,“一隻大蟲,不過好像有點大的出奇…玲瓏!你就留在營裡,我帶人過去看看。”
話音落下的一瞬。
紅色的身影已經縱了出去,一聲口哨響起,馬廝中一匹胭脂馬衝了出來,虞玲瓏穩穩坐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