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要一追而入,直捅破那迷悟之間的窗戶紙。可興奮之下,慣性知見立時還原諸相分別,心中又升起解脫與束縛的差異執念,觀念中又現‘空’與‘有’該有所不同的障礙,那非空非有、無困無解、心物一元、動靜不生的境界感知,尚未升起,已然落下。
他緩過神來,呆立一時,暗暗悔嘆:“我險些跨過這一關,唉……”但轉念又自責起來:“我總想著一口氣頓證識智俱空的境界,這本身就是一種執著,剛才用那笨法子替臨將臣解咒,不正是因為我執著在文字上的理解才導致困惑的嗎?可見稍有執礙,魔境立現,我沒必要想太多了,一切隨緣就好。”他心緒平靜下來,漸已出境。
劉迦轉過此念,放下心中負擔,開朗許多,抬頭看了看觀心院上空,卻見藍天白雲,或舒或卷,想起剛才的迷亂,忍不住自言自語地笑道:“呵呵,《華嚴經》上說:佛與眾生、虛假夢幻、菩提煩惱,皆是一真法界。一真,一切皆真;一假,萬境皆假。其實真假都是偏執幻境,我未免小家子氣了些。”當下二話不說,竟向齊巴魯走去。
那破禪鋒見劉迦忽然走到解悟邊緣,正是又歡喜又緊張,沒想到劉迦知見障礙極是深重,雖說一念轉過,即如脫衣見體般輕鬆自在,可那看似窗戶紙般厚薄的距離,卻總像大海一樣的難測難知,他忍不住對小云嘆道:“他剛才險些頓悟而明心見性,就差那麼一點點,只是那麼一點點啊!”但稍後又樂道:“不過只要老哥願望不滅,成佛是早晚的事,我何必杞人憂天?”
眾人乍見劉迦再次面對臨將臣,以為兩人又要打一架,正在心驚,怕大打之下,毀了觀心院是小事,只怕在場之人全都要跟著陪葬。忽見劉迦開始沉默,轉而叫了一聲,跟著又自言自語,最後竟抬腳向眾人這邊走來。這群人以為他要向眾人下手,一時人人大懼,盡向四周散開。
那明正天躲在崔曉雨身後,頓足叫道:“大哥怎麼不打大殭屍了?咱們這些小人物哪經得起他一掌?”岐伯在一旁咬牙罵道:“這小白臉!老子以為今生跟著他闖江湖,早晚也得個正果,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老子跟錯人了!”聆聽卻在一旁嘆道:“沒想到終於要死在自己的老哥手下了,這這這……。”他千萬年以來一直跟著地藏闖蕩江湖,忽然要面對輪迴,說不定兩人就此分離,心中一時難過起來。
藍沁躲在混沌牒肚子裡面,見此情景,也被鎮住,尖聲叫道:“小白臉!你現在發瘋殺了咱們這些朋友,以後你醒過來要後悔的!”夜貓子急道:“藍美女,咱們還是別躲在混沌牒肚子裡面了,否則混沌牒被小白臉煉化了,咱們可要變成美女加禽獸的琥珀了。”大熊貓沒腦子,聽得“琥珀”二字,立時轉頭向夜貓子問道:“聽說琥珀是一種很珍貴的東西?”夜貓子心中氣苦,飛起一腳將大熊貓踢飛,惡聲罵道:“別給我開這種要命的玩笑!現在是什麼時候?”
小阿菜、玄穹、崔曉雨見劉迦放棄臨將臣,轉而向眾人走來,一時也是大驚失色,三人立時並肩而立,崔曉雨瞬間啟動惑心真茫,擋在眾人身前。小阿菜揮起煞影護住胸口,對劉迦叫道:“小白臉,你要動手便來個痛快的,省得婆婆媽媽得讓人噁心!”玄穹心細,見劉迦眼神與前時不同,疑道:“天王,別急著動手,他未必還在幻境中。”
劉迦見眾人緊張,心中負疚,當即笑著對眾人搖搖手,以示別無惡意。卻走到齊巴魯身前,結跏跌坐,接過齊巴魯雙手,以同樣的唸誦與齊巴魯應和起來。
那齊巴魯剛才在唸誦中,雖然相助劉迦擺脫困境,但兩人修為差距太大,這佛門棄徒已耗盡禪功,失去定力,不知不覺中,心已隨劉迦的幻境而動。劉迦清醒過來後,已知其理,心中感動,當即握其雙手,以大定之金剛唸誦,相助齊巴魯反境觀心。這兩人間的唸誦甚是奇特,前時齊巴魯唸誦之時,瑪爾斯等人只見其嘴唇微動,聲音細微,不知他在唸啥,可聽在劉迦耳中卻如洪鐘巨鳴。此時劉迦乾脆嘴唇也不動,只是心念,以原力與對方神識交流,更是威力無比。
齊巴魯猛得劉迦助力,那修為差距立顯功效,剛才的模糊恍惚、暗幽不明,此時竟如秋風落葉,一掃而空,大感空明脫透,煩惱俱寂。
他睜開雙眼,咧著大嘴樂道:“小白臉,怎麼樣?關鍵的時候還得靠我老齊吧?”劉迦笑道:“你這招是跟優婆離那老頭學的吧?”齊巴魯做了個鬼臉,奇道:“咦,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優婆離那老頭說,如果遇到你發瘋,這招對你管用。”劉迦笑道:“我剛才知道的,但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知道,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