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咱們不得不聊聊劉迦的狀況。有哥們兒疑道:“知見障礙有這麼大嗎?可既然小白臉明白這個道理,就能出境啊,沒見過他那麼笨的。”哎,說起來,偶舉個例子吧。前時說起過,一個人千生萬世的業力和積習構成其知見體系,支配著他現實的人生,包括他的思維方式等等。換個話來說,千萬億人共同的業力和積習,同樣支配著大家共同的人生和思維方式,雖然個體上略有差異,但在大方面卻是一致的。由於這種共業所在,咱們這些生命在不斷輪迴中,強大的慣性系統為了這業力的實現,自然而然地造就出種種反映咱們業識的環境來,以便這力道有消解之處。你四周的一切,都在告訴你這一切是真實的,比如鄰居的老頭死了,在告訴你:你的生命本來就是不可常存的;有人被石頭壓死了,在告訴你:生命是很脆弱的;你被火燙傷了,這是在告訴你:痛是一種很真實的感覺。撞到牆上,被彈回來,這是在告訴你:障礙是不可能隨意突破的。還包括什麼彎延的山路會給你人生坎坷的暗示,大海給你心胸寬闊的感覺,如此等等,每時每刻,隨時隨地,都有相應的環境在與你內心深處的積習和業力相應和,不斷地提醒你這一切的真實性,不斷地強化你的積習知見。這並非是人為的安排,而是因為這慣性系統太強大了、太複雜了,同時也太精確了,各種力道組合對應,環環相連、絲絲入扣,分亳不差。就算你在理性明白這道理,倘若不認真修行,也全然沒用。
劉迦一口氣學了那麼多,並未瞬間跨過那道障礙的坎,因此當境界現前,依然迷惑哩。
他見那男子紅髮尖頂,**上身,肌肉鼓漲,一見到他,二話不說,伸手就向他肩頭拍至,劉迦看得心驚,叫道:“如果他是我心中變現出來的,也該與我心中想像的魔頭有一般威力,這卻必須還手了。”他心念一動,已見那能場諸多結構,且強大凶悍,趕緊用法眼解構。
他雖然明知這是幻境,也記得那書上說:“如陷真假不明境界,可回光就己,反境觀心,自當佛眼明而業影空,法身現而塵跡絕。”但一般的幻境,甚至是美麗誘惑的幻境,尚能隨著意識不斷地反饋強化而努力剋制心中妄念,可偏偏生死臨前的關頭,那對生死的執著卻立刻讓人產生趨吉避凶的本能,可見我執之頑固,隨時隨地都在支配生命的意識和行為,放與不放雖在一念,但境界的改變之巨,絕非單憑想像揣測便能理解到的。
那怪物似撲了空,怪吼兩聲,復又拍至,劉迦皺皺眉,暗道:“或許我該離開這房間,換個環境,說不定能讓我別迷在其中。”他甩念解掉對方能場,移身至觀心院內。
他人一閃而出,正見一群長相各異的男女魔鬼從一個大房間內衝出來,他大吃一驚,叫道:“書上說有天魔外道來干擾人的修行,果然是這樣!”
他此時被心中變現出來的形象勾起恐懼,與前時那些詳和之境對他的影響大不相同,此時為了保命,不知不覺陷入境中,全然沒了懷疑與分辨。那認假作真的心態,使他孤身面對強敵之時,立刻還原多年已不曾有過的戰鬥亢奮,牙關緊咬,閃念已將破禪鋒提至手中。沒想到破禪鋒竟倏地滑了回去,他驚道:“破禪鋒!這是怎麼回事?”破禪鋒默不作聲,不管他如何提力,總是不應。
劉迦不及多想,見身邊有力襲至,立時將對方來勢解構,伸臂橫劈而出,那白麵魔怪修為極高,身形一轉,已將混元力融掉,揮手間甚是灑脫。他脫口叫道:“好厲害的修為,這裡竟有這麼多高人!”但轉念又暗歎道:“能和我打個平手就算高手嗎?我算老幾?”他一邊唸叨一邊凝神對敵,卻早忘了他眼中的這白麵魔怪正是玄穹。
那玄穹和小阿菜一直在書房內觀摩劉迦為臨將臣療傷,沒想到忽然間看到劉迦自言自語起來,兩人經驗豐富,立時知道他可能已陷入幻境,但由於不知那幻境來自何處,是以兩人除了詫異之外,並不敢隨便出手相助。
卻見那臨將臣猛地坐了起來,看著劉迦樂道:“這小白臉還是有點本事的,雖說沒徹底改變老子身體對血骷咒的反應,但我此時的感覺確與從前不同了許多。”他言語看似平靜,卻難以掩飾內心深處的狂喜,臉上橫肉忍不住微微顫動,暗暗興奮道:“這小白臉的知見體系說,倘若推而廣之,應用到神通的諸多層面,那境界實難想像。”卻不知劉迦的知見體系見解,在佛門的諸多境界中,仍然屬於相對較低的層次,只不過這群人乍遇新知,難免心生歡喜,也就是如此而已。
玄穹上前問道:“前輩,我兄弟他如何變成了這樣?”臨將臣細辨一時,見劉迦忽喜忽憂,忽笑忽愁,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