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南化工廠的工人,我有10年工齡了。可是你知道嗎,市裡為了甩包袱,把我們廠賣給了私人老闆,私人老闆現在要把我們開除,我們沒飯吃了!”徐永德扯著嗓子,對警察說道。他的聲音是那樣大,圍觀的人們都聽得真真切切。
“怎麼能這樣呢?”
“太不像話了!”
“工人可憐啊!”
不明真相的群眾開始議論紛紛,整個金塘市大多數的國企經營狀況都不盡人意,人們很容易產生出對國企工人的同情。警察們一開始覺得徐永德一行是來鬧事的,正琢磨著如何找個理由把他們驅散。聽完他們這番陳述,大家同情心氾濫,都覺得如果把他們趕走,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圍觀人群中突然傳出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得了吧,大家別被他們幾個給騙了。”
“騙了?什麼意思?”眾人詫異回過頭去,把目光投向剛才說話的一個小夥子。
這小夥正是黑子,他是被秦海留在金南廠協助寧默等人的。徐永德帶著人坐車來市裡的時候,他也帶了幾個人,開著吉普車尾隨而來。等徐永德等人表演完畢,他便出來說話了。
“各位,我就是從安河省過來協助整頓金南廠的人,我身邊這位田師傅,是金南化工廠的退休工人,剛才這幾位說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讓田師傅給大家說說吧。”黑子把老工人田金喜拉到身邊,隨手遞給他一個微型擴音器。
作為一名老工人,田金喜有著一些非常樸素的正義感。他認為工人就該學技術,就該好好做事情。對於接收團隊搞全員考核的事情,他是舉雙手贊成的,對於徐永德等人的行為,他則是深惡痛絕。以他的歲數,自然也不需要去考慮給徐永德等人什麼面子,老人對於不爭氣的晚輩一向都是毫不留情的。
“我在金南化工廠幹了30多年,現在已經退休了。金南化工廠剛剛搞的全員考核是怎麼回事,我最清楚,我給大家說說吧……”田金喜沒有拿黑子給他的擴音器,老爺子中氣十足,說話的聲音十分洪亮。
田金喜滿腦門子的白頭髮,天然就能夠給人以真實可信的感覺。相比徐永德等上躥下跳的壯年漢子,圍觀者當然更願意相信田金喜所說的一切。
“……我說的事情,句句是真。這幾個王八蛋,平時就不好好學技術,也不懂得尊重師傅,純粹就是我們廠裡的敗類。他們還好意思跑到這裡來鬧,真是丟了我們全廠人的臉!我如果是他們的師傅,這會就得拿著棍子,把他們的腿都打斷!”田金喜越說越是生氣,鬍子都氣得翹起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自己技術不好,還有臉在這鬧呢!”圍觀者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大家同情弱者,但不會同情廢柴,聽說這幾個人待崗的原因是不學無術,大家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像是一群小丑了。
“各位師傅,像這樣沒皮沒臉的人,還跑到市政府門口來鬧事,大家覺得該對他們說點什麼?”黑子舉著擴音器,笑嘻嘻地對圍觀者問道。
“說什麼呀?”眾人有些詫異。
“是不是該一齊對他們喊一句:滾!”黑子揭開了謎底。
“哈哈,說得太對了,這種人就該滾!”
“沒錯,就該這麼喊!”
“小夥子,你開個頭吧!我們一齊喊!”
都說看熱鬧的不嫌事大,聽到黑子的提議,圍觀者中十個人裡倒有八個是大力支援的。黑子微微一笑,嘴裡開始數數了:“大家聽我的,一、二……”
“滾!”數十人齊聲地喊叫起來。因為事先沒有練過,很多人反應不過來,聲音有些參差不齊。
“再來一次,一、二……”
“滾!”這一回,附和者達到了數百,聲音整齊,如雷鳴一般。
許多過路人原本並沒有什麼好奇心,聽到幾百人同聲喊“滾”,也就淡定不能了,紛紛停下腳步,向圍觀者打聽事情的原委。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都知道了,原來站在市政府門口那幾個舉著條幅的人,是金南化工廠淘汰的一群廢柴,既不學技術,又不敬師傅,這樣的人居然還有臉來鬧。
“一、二……”黑子還在繼續起鬨。
“滾!”
參與喊“滾”的人迅速增加到了上千之眾。徐永德等人就算是臉皮再厚,此時也呆不下去了。伴隨著陣陣奚落的笑聲,一行人拋棄了手裡的破床單,掩著臉,狂奔而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