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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靠著窗子。他也是的,再也睡不著了。我們說著話,聲音低低的。漸漸的,我們周圍的人都睡去了,孩子們都已經進入夢鄉。我們聽見漸事均勻的呼吸聲,還有老人的鼾聲。牧羊人和我講起了耶路撒冷,這座終於即將成為我們所有的城市。他說他會去一座農莊工作,然後積點錢去完成學業,也許會到法國學習,或去加拿大。他在那裡誰也不認識,他沒有父母,沒有朋友。他還說媽媽和我可以到農業合作杜去工作。這是我頭一回聽到別人和我談這些事情,未來,工作。我想起了在羅科比利埃的麥田裡,想起了那些揮舞著鐮刀前進的男人,還有那些撿麥穗的孩子。我的心狂跳著,我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太陽的熱量。我是那麼疲倦,我似乎從來沒有停止過等待,在費西奧那,在村莊上方的田野裡,我的眼睛一直盯著那面巖壁,因為那兒有一條通往峽谷的路,而我的父親始終也未曾出現在這條路上。

於是我將腦袋擱在牧羊人雅克的肩上,他伸出手臂環住了我,就像那天在阿隆港,我守候著船的到來的時刻。我聞到了他身上的昧道,還有他頭髮的味道。我真想睡過去,終於可以閉上眼睛,而當我睜開雙目.我就可以身處橄欖樹叢之中,身處耶路撒冷的群山之中,我可以看見陽光照耀在屋頂和清真寺上。

媽媽過來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溫存地抱過我,幫我站起身來,把我引到牆邊的床上。牧羊人懂了,他走開去,用一種嘶啞的聲音道了晚安,就回到他的床上去了,那是在男人那一邊。媽媽照顧我睡下,她替我把被子拉緊.怕我著涼,我是那麼疲倦,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愛過媽媽,因為她什麼也沒有說。她把我緊緊包在被子裡,就像我小的時候,在尼斯的那間頂屋裡,聽著風信旗在屋頂上吱嘎作響。她在我耳邊吻了一下,就像我喜歡的那樣。然後她自己也去睡了,我聽著她那均勻的呼吸,對別人的呼吸聲和鼾聲渾然不覺。就這樣我睡著了,而媽媽還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她在看我。

這天早上,黎明時分,“七兄弟”號出發了。大海平整,陰暗,海鷗在到處飛翔。現在,我們有權利登上甲板了,只要不妨礙航行操作就可以了。律師一直陪我們到艙門那裡。他握了我們每個人的手,說著;“再見,我的朋友們。祝你們好運!”約伯·約埃爾仍然穿著他的黑衣服,最後一個上了船。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同律師我們怎樣做才能報答他,但是律師握了握他的手,對他說:“您一到就給我來信。”律師一直站在站臺上。這時弗魯羅船長下令起錨了。船體發動機開始強烈地震顫,我們於是離岸越來越遠了。律師還站在岸邊,被狂風颳得搖搖晃晃的,手上還拿著他的小學生的書包。女人和孩子也揮著手絹,岸變得越來越小了,在黎明的光線裡,那個影子幾乎已經是看不見了。

媽媽裹著毯子和她的黑頭巾,由於船的橫搖,她臉色煞白。她望著越來越遠的海岸,還有那些呈露在海中的大半島。然後她就下到艙裡去睡覺了。每個人都找到了他們在旅行之初所佔據的位置。

海面上,海豚在船艏蹦蹦跳跳的,陪伴著我們的船。接著太陽昇起來了,海豚便漸漸隱去了。今天晚上我們就能到義大利,到拉斯貝齊亞。

站在舷梯上,艾斯苔爾望著甲板,乘窨已經漸漸聚集在甲板上了。天氣奇妙極了。這些天以來,這是第一次雲開霧散,太陽重新燦爛照耀。大海湛藍湛藍的,簡直妙不可言。艾斯苔爾不知厭倦地盯著海面看著。

今夜,船過了塞普勒斯海面,船上所有的燈都熄了,機器也停下了,只有帆在風中吱嘎作響。船艙裡,除了很小的孩子,沒有人睡得著。所有的人都知道島就在左舷不遠的地方,英國巡邏艇正在巡航。在塞普勒斯,英國人把成千上萬的人關了起來,男人,女人,還有孩子,都是在他們去以色列聖地的路上抓來的。牧羊人說其要英國人抓到了他們,就肯定會把他們進回去的。他們先把他們集中關押起來,然後把他們塞進船裡送回去,一部分回到法國,還有一部分進回義大利,德國或是波蘭。

艾斯苔爾今天晚上也沒有睡著。船在波禱洶湧的大海上靜靜地滑行著,由於風作用在主帆上,船身向一邊側著。弗魯羅船長不允許仟何人到甲板上來。“七兄弟”號的船艙裡一片漆黑,就像是一隻大鐵爐。艾斯苔爾緊緊握著媽媽的手,聽著海水濺在船身上所發出的聲音,還有風帆吱吱嘎嘎的聲音。夜漫長極了。這是那種分分秒秒都有可能變化的夜,就如同在費西奧那的那些夜晚,德國人在山中搜尋著逃亡者,或是美軍轟炸熱那亞的那個夜晚。然而這一夜似乎還要漫長,因為旅程的終點已經靠得很近了,二十天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