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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說話,而也許自此她再也看不到她了。她想到了拉歇爾,想到了現在該是空空如也的旅館。風會從開著的窗於裡吹進去,在大廳裡打轉。這是第一次,她明白過來她已經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的爸爸再也不能叫她艾斯苔利塔了,也不會有人叫她艾蓮娜了。往後看是無濟於事的,這一切都停止了存在。

人群走在草叢間的石路上,就是以前艾斯苔爾藏起來等她父親回家的地方。下面傳來水流的聲音,那是一種沙沙的聲音,在山中的巖壁間迴響著。天邊,白色的雲朵在東面聚集起來,在山谷深處幻化成各種奇形怪狀,有的像雪峰,有的又像是城堡。艾斯苔爾想起那些日子裡,她躺在被流水打溼了的平整的石塊上,看著這雲慢慢地過來.感覺著冰涼的水滴在她的屁股上慢慢地蒸發掉,聽著水聲潺潺,還有胡峰的嗡嗡聲。她想起她那時候想和雲一起走來著,因為它們可以自由地隨著風飄來飄去,因為它們可以無憂無慮地從山的另一邊飄來,一直飄到大海那邊。她想像過它們一路上所看見的一切,山谷,小河,那如蟻窩一般的城市.還有那些大海灣,海水在它們的懷抱中閃閃發光。今天,還是同樣的雲,然而它們卻含著某種威脅的味道。它們好像是在山谷深處攔了一道屏障,吞噬了山峰,它們豎起一面白色的牆壁,鬱郁的,不可穿越。

艾斯苔爾抓緊了媽媽的手,在長長的人流中,她們踩著相同的步伐。森林已經變得密了,慄樹和樺樹都換成了長著黑黑針葉的松樹。艾斯苔爾從來沒有在河谷中走得這麼遠。現在,山谷的盡頭已經看不見了,還有那些雲牆。只是偶或在樹幹間,水流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人群的行進速度慢了下來,沿著斜坡的小徑。吃力極了。老人,帶著孩子的女人已經停在路邊休息了,坐在岩石上,或是他們自已的箱子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皮鞋落在石路上的聲音,還有孩子的尖叫,奇怪的迴響著,大概是被窒滅在樹林間的原故,聽起來彷彿動物的叫聲。人群穿過樹林的時候,驚飛了稍遠處唧唧嗚叫著的珠雞。艾斯苔爾望著這些黑色的鳥,她想起有一天爸爸對她說的話,就在談到義大利的時候。他指著天上的一隻烏鴉說:“如果你能像這隻鳥一樣飛起來,你今晚就能到那兒。”她不敢問伊麗莎白問題,問她:“爸爸什麼時候來找我們?”但是她在走路的時候緊緊抓著螞螞的手,偷偷地看她,螞螞的臉尖尖的,蒼白的,媽媽的唇緊緊地抿著,她的神情顯得有些蒼老,大約是那條包住她頭髮的黑色圍巾的原故,她也戴了一條黑圍巾,這樣看起來就和別的女人一樣了。艾斯苔爾世得憤怒,她的喉嚨又一陣發緊,因為她想起在夏日裡,伊麗莎白穿上那條漂亮的袒胸藍裙,穿上涼鞋,她長時間地梳著那頭精美的黑髮,艾斯苔爾的父親很喜歡她這樣,然後她就陪著他一直走到廣場上。艾斯苔爾想起她那雙健康的修長的雙腿,想起她裙下光滑的面板,想起在她赤裸雙肩上舞躍的陽光。現在,一定的,這一切再也回不來了,難道就在人們不斷往前走的時候,還能夠重新找回遺留在他身後的東西嗎?“以後我們還會不會和爸爸再一起回到這裡來,是不是我們真的永遠離開了?”艾斯苔爾沒有問這個問題,就在她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後,她拎起箱於走出家門,上了通向街道的那獲窄的六級臺階。她們一起在街上走著,朝著廣場的方向,艾斯苔爾沒有敢問這個問題。但是媽媽是明白她的;她只是怪怪地皺緊了臉,聳了聳肩膀,艾斯苔爾靠得不很近,可是她看見媽媽擦了擦眼睛和鼻子,因為她哭了。於是艾斯苔爾咬緊了嘴唇。用盡了力氣,咬得血都出來了,她不能夠排遣掉什麼讓她難過的東西的時候,她總是這麼做的。

她也不再看任何人,為了不在他們的眼睛裡讀出不幸,也為了不讓別人知道她自己在想什麼。在盤旋往上穿越樹林的石路上,人們漸漸拉開了距離。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小夥子遠近走在前面,甚至連他們彼此呼喚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在他們後面隊伍也拉了長長的一條。雖然箱子把她們的手都磨破了,雖然她們也走不太動,艾斯苔爾和母親還是超過了別的女人,超過了在鵝卵石上磕磕絆絆的老人,超過了懷抱嬰兒的女人以及那些穿著累贅的皮里長袍,撐著手杖的猶太人。當她們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艾斯苔爾就會減慢速度,停下來幫助他們。但是她母親拽著她,幾乎是在用蠻力,艾斯苔爾真怕看見她們超越落伍者對,在她臉上的那副神情。隨著她們一路往前去,坐路邊休息的那些女人的影子越來越少了。有一陣,艾斯苔爾和她媽媽孤零零地走著,除了她們自己的腳步聲和下方水流柔和的噼噼啪啪的聲音,什麼也聽不見了。

太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