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的尊嚴,那你的父母就死得毫無價值,你懂嗎?”
明朗的少女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如果有一天,殺死我父母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即使我手裡握著槍,也絕對不會讓自己代替法律對他們進行制裁。我是守在法律面前的最後一條防線,我不會用自己的雙手去褻瀆它。”
萬萬沒想到,五年之後,他親愛的小妹妹親手撕碎了她自己的誓言,用十一條人命染成的血案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她用他親手交給她的槍,打碎了他的脛骨,打穿了他的肺葉。
她流著眼淚說“救救我”。
他卻只能給她一粒子彈,解脫她已經無藥可救的人生。
19、S1。E19。撂挑子
19,
桑國庭走到窗前,刷一下拉開垂地的白紗,櫸木地板立刻灑上一層金燦燦的陽光。
宗銘捂著眼睛往暗處躲了躲。桑國庭回頭,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睛,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我知道,你們情同兄妹,你爸爸走了,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但是人情歸人情,法律歸法律,宗銘,你是刑警,任何時候都不能感情用事。”
宗銘啞聲道:“我沒有。”
桑國庭道:“人性是複雜的,吳曼頤是你一手培養起來的超級刑警,但她同時也是她父母的女兒,她哥哥的妹妹。滅門之仇,豈能或忘?她這樣的人,一輩子就像是在走鋼絲,你拉著她,她就能一直走下去,你一鬆手,她就會掉下萬丈深淵。你是她的導師,但你不是上帝,不可能百分百了解她。”
宗銘堅持地道:“不,我瞭解她,即使她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我仍然認為自己瞭解她。”
“事實不容迴避。”桑國庭搖頭,“兩年時間,三起大案,十一名受害人,如果不是你命大,已經是十二名了。她從兩年前主動申請調入刑事偵查局以來,就一直策劃著自己龐大的復仇計劃。一開始是她的滅門仇人,後來是其他懸案的嫌疑人……”
他無奈地看向宗銘:“她已經完全背離了作為一名刑警的職業道德,她把自己當成了上帝,當成了罪惡的裁判者,凡是那些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被法律制裁的罪犯,她都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抓捕、去審判、去消滅!太可怕了,她簡直比那些罪犯還要可怕,起碼罪犯知道自己是錯的,而她自以為掌握了世間極致的正義!”
“我知道。”宗銘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所以我才會親手策劃了那次抓捕行動,親手把她擊斃在現場。”
桑國庭默然,宗銘沉了片刻,漸漸恢復了冷靜:“我對她犯下的罪行毫不懷疑,她臨死前都向我承認了,我只是懷疑,這一切不是出自於她的本意。或者說,做這些事的時候,她已經不是原本的她了。”
桑國庭疑惑道:“什麼意思?”
“我懷疑有人透過某種奇特的方法,影響了她的大腦,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是改變了她的人性,讓她從一名刑警變成了視法律為無物的殺人狂!”宗銘道:“人性是複雜的,但並非不可捉摸。吳曼頤因為兒時遭逢大變,性格上多一點風險,這些在她申請加入十一處的時候我都考量過。記得當時我走訪了她的同事、同學、老師……所有人都認為她三觀正直,職業素養極高。我就是基於這些評價才批准了她的申請。”
桑國庭點頭,當初他也是認同了宗銘的決定,才在吳曼頤的調令上籤了字。
“我不相信她有這麼好的演技,能演這麼久,騙過我們這麼多人!”宗銘認真地說,“桑局,我懷疑她是在某個時間節點上接觸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人或事,才忽然之間三觀逆轉,變成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憎惡的的人!”
沉默,良久桑國庭問:“這就是你追查王浩殺人案的原因?”
宗銘道:“是,我仔細研究了王浩的案子,發現在情感邏輯變化方面,他和吳曼頤有一個奇怪的共同點。”
他趿著拖鞋下了床,從地毯上堆著的卷宗裡整理出一疊東西來,遞給桑國庭:“我調閱了王浩從初中到大學的學生手冊,裡面有每個學期他的同學、老師和家長對他做出的評價。還有,這是他從高中開始接受心理干預的病歷,我從青少年心理援助中心複製出來的。”
桑國庭接過去翻看。宗銘道:“他在大二之前,是一個非常膽小怯懦的學生,自卑感極重,不敢反抗任何欺辱。你看這個,大學一年級,他已經十八歲了,被他父親喝醉酒打得頭破血流都沒敢去醫院看病,還是鄰居看不過眼才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