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我能讓你變一人。”
羅強在某個時刻有一種錯覺,自己成一小孩兒了,眼前這人忒麼的,是老子的“保姆”嗎?怎麼就把老子“包”了呢……
羅強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突然說:“給個煙抽。”
這是這個人服軟和解的表現。只是,羅老二服軟了從來不會明說,老子認你了,咱倆別掐了。
邵鈞剛才還說沒煙呢,這會兒下意識地,讓那沙啞的聲音蠱惑著,從兜裡摸出煙盒,往自己嘴裡順了一根兒,再眯眼一瞧,煙盒空了。
邵鈞又摸另個兜,把自己摸了一遍。
“沒了!……”邵鈞白眼兒一翻,氣呼呼的。
冷不防地,眼前白光一閃,邵鈞沒提防,牙縫裡叼的那支菸就被抽走了!
羅強把煙塞自己嘴裡,上下牙狠狠咬了幾口過濾嘴,咬得全是牙印,這回想再易嘴都沒人要了。
轉瞬間空氣裡的味道就不一樣,倆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天午後盛滿陽光的小病房,你一句,我一句……
羅強得意地咬著煙樂,樂出一口白牙:“火呢?”
邵鈞氣得真真兒的:“噯我說你這人!……”
邵鈞罵:“你這人要臉嗎?”
羅強逗:“你的臉我的臉?”
邵鈞一揮手:“滾,滾,排隊打飯去!去晚了沒了!”
羅強甩了一句,“我饅頭呢”,順手拿走了邵鈞擱在粥碗上的油餅,塞嘴裡吃了,身後是邵三爺一路窮追不捨的罵聲……
那些日子,邵鈞心裡還操心著另外一個事兒。
國慶節眼瞅著沒幾天了,一盆盆金黃|色的菊花在大院裡擺出端莊的圖案。市監獄管理局的領導國慶日那天要來清河參加升旗儀式,觀看佇列表演。
一大隊先前早就被選中參加表演,可是就在這當口,出了那兩檔炸號的事兒。
邵鈞考慮了很久,找到羅強:“內誰,我想了想,你在新人班再待幾天,別調回七班。”
羅強挑眉問:“為啥不讓我回去?你想把我擱哪兒?”
邵鈞撓頭,現在不是把這人擱哪兒的問題,這人能在國慶佇列表演裡亮相?
邵鈞也煩領導沒事兒就跑清河溜一圈兒,好玩兒嗎?你們來溜達,我們還得集結訓練,列隊舉著綵球花球歡迎,一群光頭大老爺們兒,傻不愣登地,你說你們這群領導搞這種勞民傷財的集體面子工程,你們不累嗎?你不累我們累啊。
可是煩歸煩,二九四這種人,萬一當天抽風了,在隊伍裡跟領導炸刺兒,把領導惹毛了,這可就把咱邵三爺的臉丟到全市了。
邵鈞問:“你真想回七班?”
羅強反問:“不然你把我塞哪兒合適?”
()
邵鈞心裡也明白,這二九四還只能去七班,因為只有七班的大鋪空了。把這人塞三班,他一準兒跟老癩子掐起來;塞到五六八班,他早晚把五六八班的大鋪一個一個滅了。
這樣的人,你要管他,你要讓他服,只能先把他扶到他應該待的那個位置上。每個牢號五個上下鋪位,靠門靠洗手間的位子是差位,無名小輩新犯人睡的。而最靠裡靠窗那個床的上鋪,是每個班的班頭、大鋪。
那才是二九四應該睡的位置,邵鈞心裡清楚,其他隊長管教都清楚。
邵鈞歪頭問:“我能再信你一回嗎?”
羅強抬著下巴,嘴角浮出想要耍賴的意味:“我饅頭吃膩歪了,我要是演好了,你給我發零食嗎?”
邵鈞嘴上這麼說,心想就這號人二踢腳似的爆脾氣,我能信嗎?
你三爺爺要是再冒傻氣,就真成了饅頭了。
他第二天下班,飛車趕回城裡,開得飛快,一大早兒直奔市公安局。
他敲開局裡檔案科一個熟人的辦公室,找對方幫忙。
邵鈞壓低帽簷,還一個勁兒解釋:“我爸不在吧?……沒有沒有,不在正好,我不找我爸,我就找你……麻煩你幫我查個人。”
那人一看,這誰啊?這邵國鋼的兒子,立刻就擱下手裡活兒不幹了,幫他查。
公安局抓捕歸案的嫌疑人,建有內部檔案,要密碼的,只有內部人士才查的到。
邵鈞平時從來不進這座大樓找他爸,也不樂意碰見熟人長輩,還得打招呼。這次要不是為了查這個,他才懶得跑一趟呢。
他其實問過正主兒好幾次,二九四就是不說。倆人跟較勁似的,你不是能查麼,你有本事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