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跟他打啞謎,單刀直入道:“您知道昨晚接了我福字的那個人是誰嗎?”
普賢疑惑地搖頭,“不知道。”
“我看那人可不是個普通人,身高八尺,五縷長髯,相貌甚偉,雖未穿官服,但我覺著卻象個官家,那氣度與捉刀的孟德倒有幾分相似。”
普賢聞言臉色頓時變了,失口道:“難道是他?”連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呆視著前方。
我緊緊追問:“是誰?您認識?”
“啊不!”普賢猛的警醒,搖頭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謝謝您的好意,我看我還是四處雲遊要好一些,這些年我已經習慣到處走了。”普賢說著就要往門外走,被我伸臂攔住。”
“你要幹什麼?”普賢大驚失色。
“我並不想做什麼,您的年紀越來越大了,您想到處走,可我還想報您的恩呢!”
普賢愣怔地瞅著我,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我拉著他往裡走,拿了個蒲團按他坐下,“放心,您哪都不用去,就在這兒安心養老。我淨心不才,別的做不到,保您平安還是綽綽有餘的。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能走到哪去啊?”
“您。。。。。。”普賢眼睛瞪圓了看著我,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您先在這兒看會兒書,我出去會會那幾個人。記住,誰來敲門都不要開,您要相信我。”
“我相信您。”普賢緊盯著我的眼睛,在我兩眼間來回逡巡了許久,才終於點了頭。
我出了門,從外面把門鎖好,一路不急不緩地往方丈堂走。
遠遠的就見打雜的小沙彌抓耳撓腮地立在門口張望著,臉漲得通紅,鼻尖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離老遠一瞧見我,立馬小跑過來。
“急什麼?注意儀態!”我抖抖袍袖,慢條斯理地說。
小沙彌忙穩住腳步,雙手合十,穩了穩氣息,道:“回稟方丈,有幾位施主求見。”
“沒說我不在嗎?”
小沙彌愁眉苦臉道:“說了,我讓他們改天再來,可他們就是不走,現在還賴在裡面呢!”
“嗯,知道了。”
好急的性子!我心裡暗哼。
我管你是什麼來頭,既然你不亮明身份,那就別怪我裝糊塗怠慢了。”
我一步三搖,踱著方步,不緊不慢地往門口溜達,耳廓微翕,裡面幾人的談論盡收耳底。
“要我說,這方丈就是個江湖騙子,肯定是耍了什麼把戲。咱們這麼些年騙子還少見了嗎?哪有真的?不過就是故弄玄虛,為著抬高身價,藉機斂財罷了。”
“不會,昨晚上那籤子的道道可是咱爺拿到手裡後臨時起意刻上去的,我看他是夠神的,不象是在變戲法。”
“可他也太年輕了,根本就是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嘛!陳公公說他是個年輕俊朗的美少年時,我還只道是在說笑,壓根就沒當真。”
“誰說不是呢!你想啊,有那麼大本事的人怎麼不也得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啊?沒想到還真是嫩啊!”
“你沒聽老百姓都在背後叫他活神仙嗎?”
“爺,您說他不會真是神仙吧?”
安靜了片刻,傳起了美髯公沉穩的聲音。“他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小小年紀能有此等本事,我卻是不信,除非。。。。。。”
我心頭一驚,頓住腳步,只聽有人神秘的低聲猜測道:“您是說……”
“沒錯,除非他長生不老。”
我眉頭一挑,默嘆,果然不出所料。
提起精神,緊走幾步來到門前,大堂之上,那位美髯公正大模大樣的坐在我的位置上,其他幾人則圍著他抵頭竊竊私語。
我輕咳了一聲,引得他們一起轉頭來看。我沒怎樣,他們倒是被嚇了一跳受了驚似的,忙站直了身子;而那位美髯公就老辣得多,臉上的驚奇之色只是一閃而過,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紋絲不動的側倚在椅子上,手捋長髯,眯著眼玩味地看著我。
此時,我心裡十分的不爽。對這等無視我的人,我也無需禮待他。我眼皮都沒撩,果斷地跨過門坎,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迫於我冰冷的氣勢,站著的那幾人忙散到兩旁,給我讓出了一條道。
我一步一步走到那位美髯公面前,站定。那人就那麼坐在我的位置上,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竟有些失神,令我腹誹不已,直感嘆:這人的屁股可真夠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