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著李略在外面會不會等得心焦了。已是深秋時分,露重風寒,這個傻小子等在外面不見她出來一定不肯走,別把他給凍病了。這麼一想,愈發坐不住了,終究還是躡手躡腳地出了後門。推門一看,門前的暗影裡,可不就有寂寞身影在鍥而不捨等著她。心裡的那點氣惱頓時煙消雲散,“傻樣,等了多久了?”語氣含嬌帶嗔。
誰知答話的卻是秦邁。“阮三小姐,我家小王爺今晚來不了,特意讓我來跟你說一聲。”
什麼?阮若弱剛剛才消掉的氣惱,立馬捲土重來,而且更加來勢洶洶。這是什麼意思呀!往日裡都能來,一吵架就來不了了,分明是故意拿捏她來了。好你個李略,以為你純情無限,想不到這麼快就學壞了,知道鬥心眼了。阮若弱越想越氣,對著秦邁發作道:“回去告訴你們家小王爺,既然來不了,以後都不用來了。”說完也不等他的回應,退回阮府,重重地摔上門。
阮若弱一夜沒睡好,輾轉反側難成眠,把李略恨了個牙根癢癢。第二天爬起來,胡亂梳洗一番,就跑去姚府抓姚繼宗出來陪她去喝酒。要清清靜靜地喝,特意找了一家酒樓的二樓雅座,兩人對飲。
“怎麼了?你這付模樣活像是吃了敗仗的敗軍之將。”姚繼宗看著阮若弱氣色不佳的樣子問道。
阮若弱就是找他出來訴苦的,於是一五一十把昨天那場爭吵的前因後果都說給他聽。說到最後氣呼呼道:“我和玉連城不過就是單獨坐在車裡說了說話,根本就什麼都沒幹。可看在李略眼中,我縱然不是‘一枝紅杏出牆來’,也是‘紅杏枝頭春意鬧’。你說說他是不是太小心眼?”
姚繼宗認認真真地聽完後,認認真真地下定論。“當然……不是。我覺得他的反應很正常。”
什麼?阮若弱幾乎沒跳起來,“你到底是哪邊的?你幫誰呀?”
“我是幫理不幫親,你和玉連城單獨相處確實沒幹什麼,但被李略看到他也確實會不舒服。其實孤男寡女單處,就是一種愛情的瓜田李下,人家怎麼能不心生嫌隙?你換個立場想一想,如果是你發現李略和別的女人——比如那個會彈琴的古代MM單獨坐在車廂裡竊竊私語,你會舒服嗎?雖然李略對她沒意思,但你很清楚她對李略可是有意思的很。你願意讓她有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李略嗎?”
阮若弱被他一問再問,問得一時無話可說,半響才做曠達狀,“他們只是普通朋友的話,我無所謂。”
“話不要說得那麼輕巧,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你可以無所謂,發生在自己身上你就未必可以若無其事了。說不定你的反應會比李略更糟。”
阮若弱側著頭想一想,還是斷然否決。“我不會像他那樣沒風度,我是二十一世紀裡有學識有修養有能力的職業女性,對於男女間的正常交往,我會以正確的態度去理解認同。”
“是嗎?”姚繼宗笑得壞壞的,眼睛從一旁的欄杆上瞄下去,正好看到下面街道上停住的一輛馬車。“那你瞧瞧下面那輛馬車裡坐的誰?”
阮若弱被他一說,扭頭朝樓下的街道看去。儼然是李略的馬車停在對面,他剛下了車,此時有另一個女子從馬車裡出來。一身綠羅衫,眉目如畫,彷彿新荷出水,竟是盧家千金盧幽素。他們怎麼會同坐一輛馬車裡出來?阮若弱頓時愕住了。
李略和盧幽素雙雙下車後,又雙雙進了馬車前的一間鋪子。姚繼宗看著鋪子的名字念道:“凝、香、堂。哦,原來這就是那家長安城裡最著名的胭脂水粉鋪子。李略居然帶著這位MM來買胭脂水粉,不得了,看來不是一般關係哦。阮若弱呀阮若弱,你要大意失荊州了。你不把李略當一回事,有人可寶貝的緊,要乘虛而入呢。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你這個前浪不要死在沙灘上。”姚繼宗挪揄她。
阮若弱心裡,此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一直以來,她習慣了李略對她情有獨鍾,現在看到,他竟和別的女子——一個對他鐘情的女子同出同入,雖然並無半點逾矩的行為落在她眼中,可心裡……卻如堵了一塊石頭般悶得緊。此刻方能明白李略那句話:你們這樣在一起,能和一般的相處相提並論嗎?我看見了心裡能舒服嗎?
確實不舒服,不舒服到了極點。可恨剛才又誇了海口,此時一口悶氣又無處發洩,只能憤憤地一抬手,把滿滿一杯酒灌下肚去了。一杯不夠衝消心中塊壘,再來第二杯第三杯……這一刻,阮若弱突然明白了,她原來是這樣在乎李略,這麼擔心會失去他。而李略的心情,必是和她如出一轍。
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或使離愛者,無憂亦無怖。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