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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茉莉!茉莉!”

他衝到路上大聲喊著,那車似乎稍微減慢了一下,但立刻就加速,在他的呼喊中絕塵而去。

柳北桐望著車開走的方向,失魂落魄地在馬路上站了半天。

生活全讓他自己給搞亂了!他手抖抖的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支菸,又抖抖地把香菸點著。突然,他摸到了褲帶上的手機,他拿出來迅速地撥著茉莉那個熟悉的號碼,但幾次都沒有撥對。正當他四處觀望,想找個亮一點的光線時,眼前來了兩個陌生人。

“請問你是中州來的柳先生嗎?”

“是。”

“你是住在206房間嗎?”

“是。” 柳北桐還沉浸在他沮喪的情緒中,沒完全反應過來,在他模糊的記憶中,那兩個人的普通話裡有著明顯的中州口音。

第一拳很重,是打在他的眉骨上的。在他捂住眼睛的同時,第二拳又打了過來,這一拳打在他的左下巴上,既準又狠,他像一個大袋子一樣倒下了,臉上粘呼呼的,他知道,那是血,從他嘴裡和眉骨上流出的血。他沒有吱聲,也沒有反抗,他靜靜地躺在地上,腦子特別清楚——他被人暗算了。

那兩個人很平靜,這種事大概經常做。一個人吹著口哨在四處張望,另外一個人蹲到他的跟前。

“知道什麼是見血了吧?不是你的東西你不要碰,懂嗎?”

“你是誰……為什麼?” 柳北桐的牙齒很痛,說話都有些困難。

那人抓過來柳北桐的一隻手,撫摸著他那細細的、修長的手指。

“記住了,不是你的東西你不要碰。你不會想永遠離開你的鋼琴吧?”

“是張茉莉嗎?” 柳北桐很堅毅地從牙縫裡又擠出一句話。

那人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揚長而去。

快一點了,馬路上空無一人。柳北桐一陣暈旋,他躺在地上,望著揚州的夜空,感到一切都很滑稽、很不真實。過了好一會,他才摸到電話,憑著感覺打到了一丁的家裡……

二十八

那天夜裡,是一丁把他送到的市人民醫院急診室,一丁告訴大夫說他是不小心摔的。那大夫也不說話,會意地笑了,這種事他見多了。

眉骨處縫了三針,大夫挺逗,說你挺會摔的,再往下一點,你就該到眼科了。左邊的牙齒活動了,整個左腮腫了。大夫說這一塊沒摔好,這屬於牙科,急診沒有牙科。你只能忍到明天了。晚上再疼,也只能先吃點藥了。

大夫給他開了一些止疼、消炎之類的藥後,他們走出了醫院。

他們看了看錶,已經是凌晨4點鐘了。

“我們去哪兒?”

“回旅館。” 柳北桐知道一丁現在連個住處都沒有,臨時住在朋友家,他現在只能回旅館,他的東西還都在那個206室呢。

一丁從見到他起,那隻能說會道的嘴幾乎什麼也沒說,他也在思考呢。這種事如果發生在他的身上,可能很正常。可是偏偏發生在他穩重的桐哥身上了。自己真是烏鴉嘴——他想起他前天給柳北桐說的話:“我以前喊你老夫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你只是隱藏地很深而已。但我可以說,你不會隱藏太久,我有這種預感。”

頭在痛、牙齒也在痛。頭上包著一塊紗布的柳北桐躺在床上什麼也不想說,這不到二十四小時發生的事夠他用一生去品味了。在他42年的人生中,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暴力、真正的暴力。這是生活的另外一面,他很陌生的一面。他似乎並不害怕,而有一種劫後餘生、如釋重負的慶幸感。這一天他在冥冥之中似乎已經等待很長時間了,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新鮮的感覺,一切都比想象中的簡單的多,就這樣一拳、兩拳,他倒下了,事情就結束了。

“桐哥,吃藥。”一丁端過一杯開水走到他床頭。

柳北桐突然笑了起來,又立刻停住,牙疼!

“你笑什麼?”一丁嚇了一跳。

“我想起我對你說過的一句話。”

聰明的一丁立刻向他擺手:“你不要說,牙痛少說話。小弟還記得,請聽小弟為你複述。”

一丁坐在對面的床上,把腿盤在另外一隻腿上,用食指指著對面的柳北桐,模仿著中州普通話很深沉地說:

“一丁,我想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不知疲倦的折騰?你不感到累嗎?”

他們倆又一次大笑起來,柳北桐馬上又捂住嘴呻吟起來。

天已經矇矇亮了,吃過止痛藥的柳北桐眼睛有些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