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覺得她有些像江淼。是的,她和江淼一樣美麗動人,和江淼一樣有著少女誘人的魅力。他竭力排除著自己頭腦中荒唐的念頭。就在這時,送開水的列車員走過來了,她接了一杯水,對他說:“你的杯子呢?喝點水把!”
他不知所措地站起來,伸手從包裡取出杯子。他不敢看她一眼,而她接過他的杯子,列車員倒好水,她把杯子輕輕地放到他面前說:“你去哪兒?”
他仍然低著頭,故意用雙手扶著茶杯,低聲說:“去京寧。”
她興奮地說:“我也是,那我們同行。你從哪兒來?”
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面對這個同鄉的女孩,他抬起頭說:“我是華東大學畢業的,分配在江蘇省團委工作。隨後被批准援藏,現在是回京寧休假。”他竟然一口氣回答她並沒問的話題。
她驚訝地叫道:“啊!援藏幹部,真是了不起啊!”
他看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大學生,想到自己兩年前也是這樣單純而無憂無慮。如今離開那歡樂的校園,走上這險惡的人生,特別是因為他的援藏而被江淼拋棄,這不能說對他的人生不是一個殘酷的打擊。學生時代多麼令人留戀呵!多麼令人嚮往!
江海省是一個經濟、文化發達的大省,省會設在京寧市。這個古老而聞名的大都市,改革開放以來,京寧科學技術正大踏步地向前邁進,高科技人才不斷湧現。中央為了進一步加強西藏建設,決定江海省和西藏自治區結成友好省。除在經濟、文化上給予支援外,還定期派出一定數量的援藏幹部。
她看著面前這個青年說:“我是西安交大的,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叫方蘭。要是許可的話,我也申請援藏!”
他搖搖頭說:“你?一個女孩子,別,別……”
她睜大那雙鳳眼間:“為什麼?”
他微微笑了笑,嘴角有些苦澀:“女孩子……”
她反駁道:“女孩子怎麼啦!你這人年紀輕輕的,還重男輕女!封建思想蠻重的嘛!”
他反被弄得有些尷尬了,其實他完全是一句隨口話,她卻這樣認真起來。他忙笑著說:“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她說:“都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家在京寧城裡嗎?”
他說:“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三年自然災害時,我母親帶著我和哥哥。那年冬天,實在無法生存了,母親帶著我們兄弟倆投奔遠在浙江的舅舅。沒想到在途中把不到七歲的哥哥丟失了。至今沒有下落,這些年來我只有和母親相依為命了。”
她的臉上頓時露出憐憫之情,一股激情直衝她的心扉,少女的心頃刻間被感情的溫度融化著。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請問你貴姓?”
“免貴姓管,名也平。”
“管也平,管也平!”她自言自語地重複著。
他在內心重複著她的名字:方蘭。但沒有說出聲音。她想了想說:“我母親現在一個人住在農村,今年冬天援藏幹部休假三個月,我回家好好陪陪母親。”
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了。
夜已經很深,列車拖著蛇一般的身軀,衝破北方那嚴寒的空氣,在黑暗中飛奔疾駛著。車輪發出有節奏的響聲,車廂裡的旅客多數都東倒西歪地睡著了。
方蘭靠在座位和車窗的角落裡睡著了。
又走了兩天兩夜,列車到達京寧。管也平幫助方蘭拎著行李,出了車站。
他說:“方蘭同學,我送你上汽車吧!我準備去單位看看,過兩天再回老家。”
方蘭像是面對熟悉的朋友,倒有一種離愁別緒的感覺。她緊緊握著管也平的手說:“我們的相識也許是一種緣分吧!大概是因為我爸爸是一名中醫,我特相信緣分!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說著遞給管也平一張紙:“這是我學校和我家的地址。”
她上了汽車,望著向她揮手的青年,彷彿這青年身上帶著一種魔力,他毫不費力地把她吸引到他的身邊。她頭腦中浮現著他那爽朗的談吐和瀟灑不羈的風姿。不知怎麼的,她越發想探索他身上的奧秘!
方蘭回家不久,就收到管也平的來信,這是一封極平常的信,很短。而她從這封信當中看到了一個青年的心。她立即給她回了一封信,令管也平吃驚的是,這哪裡是一封信,簡直是一篇絕妙的抒情散文。讀著這封普通的信,確實是美好的文學享受。
他暗暗地讚歎道:“才女,簡直是奇才!才貌雙全少有的女子!”
就這樣,鴻雁把兩顆傾慕的心越拉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