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他作為羅桐的回憶,正在漸漸減少,不是因為記憶的減退,而是因為他曾經為了戰爭如此堅持自己是奧古斯汀。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
他要做一個人。
而不是一個劊子手。
即使德國會失敗,即使自己會死亡,即使從此在一個上尉的位子上庸庸碌碌……他也要活的,像個人。
幾天後,華沙失守,他指揮手下對付華沙市內的反抗。
一群拿起槍的平民自然是毫無威脅的,他就著月光和火光在華沙的廢墟中踱步,獨自一人,做他近幾天一直在做的,回憶過去。
有關中國的記憶是那麼的飄忽,在腦中忽隱忽現,他幾乎要再一次懷疑自己到底曾經是不是中國人。
然後,他遇到了真正的中國人。
“我就是中國人,日本正在侵略我的祖國,我以假扮他們為恥!”
很好,很好!
心裡那股熱流因為回憶起中國的苦難而漸漸升騰,他的腦中就像因為這句話而開啟了一本書,一頁一頁翻了過去,那兒有北京,有南京,有長城,有太行山……
回憶的過程是愉快的,他心裡的暴虐因為那姑娘滿臉唯唯諾諾卻顯而易見在吐槽的眼睛而平息,她身上有著非常異於常人的氣息,這是一個女性提倡獨立的時代,女性總是在柔弱和要強兩個極端間徘徊,可是這個女孩卻不一樣。
她絕對不要強,但也絕對不柔弱,很像前世的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真正的柔中帶剛,不會自詡強於男性,但也不會做依附男性的菟絲花。
而她的很多行為習慣,完全符合他腦中一個很神秘的物種:宅女。
這個二戰宅女自詡南方人,卻說著標準的普通話,她幫助猶太人,卻又怕死的不行,她表面害怕,可是心裡卻好像怕的和其他人根本不一樣。
他也曾經疑惑,曾經懷疑,可是各類的任務和滿滿的行程都讓他無暇細想,他只知道自己的大腦正在漸漸冷卻,而沒有被一系列的勝利徹底衝昏頭腦,全都因為有她的存在。
海因茨因此以為自己愛上了她,他並沒有否認。
其實也曾經糾結,在戰爭時期,或許這是一種保護,可是在戰後,說不定就是一種危害了。
所以,謝謝你告訴我羅桐一直存在,恬,你還是遠遠的,離我遠遠的好。
我即將踏上真正的征途,或許往西繞過馬奇諾,或許轉頭往東衝向莫斯科,諾曼底猙獰,斯大林格勒錚錚聳立,前途如此黑暗,謝謝路上有你,奧古斯汀發誓為德國而戰,羅桐的心神都屬於中國,你完整了我的兩個人格,秦恬,無論是奧古斯汀,還是羅桐,都不願意把你拉下地獄。
可是,你為什麼要問出這個問題?
“奧古斯汀!你知道,穿越,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還知道,從此以後,世界上有了一個能夠相依為命的人,世界上終於有一個人,從靈魂上和自己一個國籍。
原來,你的中國,從一開始就不是中華民國。
我無法再放下你了,秦恬。
我的親人,我的同胞,我的靈魂,所向往的人。
拘禁
秦恬不是第一次孤身遠行。
上輩子她的大學和家相隔大半個中國,除了第一次是老媽實在不放心陪著,其後每一次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她都是一個人坐的。
可是現在不同,她說不定不用坐三十小時,可是卻跨國了,還是另外一個語種的世界。
她無數次在前往學校的火車上想著各種瘋狂的主意回去,在前往家的途中想著各種瘋狂的辦法希望加快速度,可是現在,在前往“家”的途中,她卻滿腦子電視劇劇情。
如果自己像曾經自己嘲笑的狗血劇中的男女主那樣有那強大的魄力,那時候,在火車還不那麼快的時候,她大喊停車,或者乾脆跳下去……現在,是不是就不那麼彷徨了。
突然發現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是很美好的事情,真的,美好的她笑了一路。
她想到自己每一次碰到奧古斯汀都緊張兮兮,她莫名其妙於他的態度,並對此深深害怕,而他估計貼自己也貼的夠累的。
恍然間,她還想起當初因為語音問題,他還說他遇到過一個北京人。
那時候自己怎麼這麼笨,就沒想到呢。
北京人……我還山頂洞人呢,這時候只有北平吧!
哈,其實就是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