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綠丫眼裡的淚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辛婆子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丐婦,又叮囑這些乞丐,如果看見秀兒回來,一定要留住她併到自己家報信,那時有重賞。
問了這麼幾句話,就得了一塊銀子,又聽說有重賞,丐婦連連點頭,綠丫神色恍惚地從臺階上往下走,最後一步竟然沒踏穩,從臺階上滾下來。辛婆子口裡急忙喚幾聲阿彌陀佛,上前扶起綠丫,綠丫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和心裡的痛比起來,這會兒膝蓋的疼算什麼呢?
辛婆子嘆氣,想著尋乘轎子送綠丫回家,再好好地派幾個人手去找找,這邊人手不夠,哪就去廖家尋人。不遠處一輛馬車駛來,在綠丫面前停下,車簾掀起,露出的是榛子那張焦急的臉:“綠丫姐姐,找到秀兒了嗎?”
綠丫的心已經痛的再也說不出話來,辛婆子搖頭。這也在榛子的意料之中,如果秀兒願意出來見她們,就不會把孩子放在張家門口,她示意辛婆子扶綠丫上車,等綠丫上了車,榛子才安穩綠丫:“綠丫姐姐,沒事,我們人這麼多,一定找得到秀兒的。”
“秀兒重病在身,這兩天又這麼冷,她怎麼熬的過去。”綠丫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聽不出一點心疼,榛子卻知道,這是極度痛苦的情況下,再沒有情緒能夠出來才說得出口的。榛子不由嘆一聲,握住綠丫的手:“綠丫姐姐,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找到秀兒的,在她……”
後面的話榛子不敢說,也說不出口。綠丫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這樣才能把心裡的痛苦全都忘掉,可是怎麼能忘掉呢,秀兒,你在何方?
看著虎頭抱起孩子,並把孩子往裡面送,秀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綠丫會把孩子照顧好的。不能再停留了,再停留下去,或許綠丫就會衝出來,會來找自己,何必白白連累了她們?秀兒覺得呼吸又不行了,用手捂住嘴,把咳嗽壓下去,抱住肩順著牆根溜走。
現在,自己最大的牽掛已經放下,那要去哪裡?了無牽掛的秀兒在茫然走著,或者,去瞧瞧娘去世的那個地方?娘,對不住,我到現在都不曉得你贊在哪裡,連給你磕頭都不曉得要往哪裡去。不過娘,我已經把孩子託付出去了,她會過的很好,不會為奴為婢,不會被賣入青樓,不會受人欺負。娘,雖然我沒讓你死的瞑目些,可我的女兒,會讓你瞑目的。
秀兒露出一個笑,不知疲倦地走著,離開了富貴人住的南城,往北城來,這裡的房子開始變的低矮,這裡的小巷開始變的狹窄,這裡的人也變的越來越窮,可這裡是秀兒從小長大的地方,一直想知道京城是什麼樣子,現在總算知道了。
秀兒經過一戶人家,這家人看起來過的還好,能聽到裡面傳來笑聲,還有孩子的聲音。秀兒在這戶人家門口停下,當初的自己,最大的夢想就是過這樣的日子,有疼愛自己的丈夫,有聽話的孩子,為一根蔥兩瓣蒜和人吵架,吵完了繼續該過什麼日子就過什麼日子,可惜這樣的日子,自己一天也沒過過。
門被開啟,周嫂從門裡出來,還回頭說著留步,抬頭瞧見門口站了個人,仔細一瞧是個乞丐,忙對裡面招呼:“蘭花,端碗剩飯來,這裡有個要飯的。”
蘭花這個名字讓秀兒往門裡瞧了一眼,真是同樣的名字不一樣的日子,蘭花姐現在應該是在張家吧,張諄一定會待她很好。蘭花應了,秀兒已經對周嫂搖搖頭,離開這裡繼續往前走。
蘭花端了碗剩飯出來,瞧見沒有人,問周嫂:“人呢?”周嫂搖頭:“走了,只怕是不餓。”走了,真奇怪,還有不要飯的乞丐,蘭花往巷子口看去,已經瞧不見什麼了。周嫂把蘭花往裡面推:“快進去吧,這風怎麼吹的冷起來了,只怕會下雪。”
蘭花也縮縮脖子:“方才還暖和呢,這風怎麼一陣陣冷?我進去了,周嫂子你也趕緊回去。”周嫂應了,也就往自己家走去。
風越來越冷,吹的秀兒一陣咳嗽,再咳也不怕了,自己也沒有幾日了,秀兒露出一個笑。女兒一定在暖和的屋子裡,錦兒,娘不知道你姨姨會給你起什麼名字,可我希望你能像娘給你起的這個名字一樣,從此前程似錦,再無傷心。還有,別記得娘,只要自己過好就可以,娘這一生,最大的安慰就是生下了你,有你陪伴過了這兩年。
秀兒覺得眼裡的淚開始往下落,面前的路開始看不清楚,又是一陣咳嗽,這次的咳嗽竟帶了血。再去望一眼屈家就尋個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秀兒覺得腳步開始有些趔趄,繼續走著。
風颳的更冷,一陣風過,刮下幾點雪花。
“下雪了。”榛子掀起簾子,她和綠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