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孩子時買了厚厚兩本書,一本是日本人寫的《育兒百科》,一本是美國人寫的《育兒大全》,我稱之為“東毒西邪”。我問同我一起生孩子的朋友:“你用哪本?”她拿了美國人寫的,她說要科學育兒。於是,她按書上寫的,每四個小時給孩子喂一次奶粉,這中間孩子怎麼哭也不給餵奶,也不抱,說是為了養成孩子按頓、按量開餐的習慣。讓孩子單床睡,是培養獨立性,讓孩子哭能增加肺呼吸量……。而我這本日本人寫的書卻讓餵母乳,讓一直抱著孩子,讓孩子隨時吃奶,要摟著孩子睡著,任孩子含著奶……,就和《動物世界》中的動物一樣。孩子能吃飯時,我按書上說的,變著法的給孩子弄吃的,還把鄰居發動起來,支援我的吃開發。朋友卻象西方人一樣,吃的簡單,卻給孩子按書上新增的是什麼營養素、維生素丸,鈣片……。
兩個孩子長大了,我的孩子由裡到外是東方的,她的孩子卻沒有象西方的孩子。如今,她的孩子,又得了腎病綜合症。我很著急,找了那個能妙手回春的中醫。可我這朋友卻一味信奉西醫,她說如今化驗又沒了加號,這就是好了。我說你用這麼大量的激素維護著,而且又這樣反覆犯病,這怎麼是好了呢?用西醫救急,再用中醫治本啊。可她不太以為然,覺得大不了是換個腎。我真佩服當今的人,拿摘個腎、換個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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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事一樁。於是造害起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我很可憐這個孩子,可她母親認為這孩子很幸福,因為她有充足的幸福理由。但我女兒能理解我的心情,她知道這個孩子的幸福理由與幸福毫不貼邊。
說到這裡就不能迴避世界範圍記憶體在的精神疾病了。由於我們只是按邏輯找病因,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消極地跟在病患後面,表面看是治病,實質上是致病。
前些年,婆婆經常向兒女宣佈:她有錢,老了上養老院,不用兒女養,養老院的生活最幸福了。說了幾次後,我偷偷告訴她,以後不要這樣說。我說,這孝性也象黨性一樣得經常培養教育,你老說不用兒女養,兒女頭腦中的這個孝弦就鬆下來了。到時你老了要是不去養老院,兒女還接受不了哪。再說,養老院真的那麼好?人老了,誰沒個性,特性?湊在一起,萍水相逢的,誰容納誰啊?鬧矛盾,惹氣生不是?就算交幾個朋友,都是老年人,今天死一個,明天死一個的,這感情受折磨不是?老年人的最好養老處所是在家庭,有老有小的家庭中,天倫之樂才是人的晚年快樂。婆婆聽了,再也不說上養老院了。
我一個當律師的朋友。是個開通,外向,爽朗的女人,誰想到了更年期卻反應得很激烈。說哭就哭,哭個稀哩嘩啦地。有時在庭上,審判長宣佈開庭了,她說,等一下,出門到走廊上一頓哭,然後擦乾臉再進去開庭。同事的妻子,也鬧更年期,大白天把窗簾擋得嚴嚴的,一天天地坐在黑暗中生悶氣。為了解救這些受難的婦女,我們想了很多辦法。吃藥,各種各樣的藥。出門旅遊,,朋友聚會……。過了一陣子我問律師朋友:還哭嗎?她說,不哭了。我很高興,說,這下好了,她說,好什麼好,我想跳樓。這使我想到鄧穎超,她的更年期就很難過。以前說,婦女更年期反應是由於婦女心胸不開闊,閱歷少。鄧穎超那是經過長征的,在總理身邊的,什麼沒見過?而且她的醫療條件也是最好的。所以,不是那麼回事。
(二十四)
這兩個讓我們束手無策的更年期婦女的病症很快就不治而愈了。她們當了奶奶,每人抱上了一個大胖孫子!樂得合不攏嘴,病症一掃而光。由於一再晚婚,到了五十還見不到孫輩的婦女大有人在,缺乏擺正人生階段的座標,有些婦女以服用雌性激素類藥物來保持青春,延緩衰老。於是,我身邊的五十歲婦女,有的找小自己六七歲的情人,有一個嫁給了三十多歲的男人,我一個二十八歲同事的岳母給他找個新岳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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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同歲……人們對此不以為然,覺得這是自由、開放、進步,認為人們會得到比以往更多的幸福。事情果真如此麼?
社會生活中有些基本理性之所以長久不變因為被生活邏輯反覆修正過的。試圖衝破的力量總是以新、奇、特的面目出現,但會一再破湮沒、被修正。這就是說,一次性的證實不能證實什麼,歷史要求反覆證實。年輕時曾立誓到老了不做保守派,要作推動歷史車輪的前行者。如今發現,保守是老年人的天職,是歷史車輪不可少的剎車裝置。在當今老年人也一再追求心理年輕的時代,肯老,願老,充老是多麼難得啊?
在原始部落中,所謂的老年人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