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柏林時間8 月25日午後6 點鐘的事。首都的緊張氣氛在這一天裡有增無已。從中午剛過一會兒的時候起,同國外的一切無線電、電報以及電話聯絡,都按照威廉街的命令被切斷了。前一天晚上,最後一批英法記者和無官職平民都已經匆匆奔向最近的國境線。25日是星期五,在那一天裡,人們都知道了德國外交部已經用電報通知駐在波蘭、英國和法國的大使館和領事館,叫他們要求德國公民選擇最快的路線離境。我在8 月24日和25日所記的日記到今天還能使我回想起當時籠罩著整個柏林的緊張氣氛。天氣悶熱,所有的人都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這個大城市裡,到處支起了高射炮,轟炸機群不斷地從頭頂上掠過,朝著波蘭的方向飛去。
24日晚間我在日記上匆匆忙忙地劃了這樣幾個字:“已是一片戰爭景象。”第二天,我又重複了一句:“戰爭迫在眉睫。”我還記得,在那兩天的晚上,我們在威廉街上看見德國人竊竊私語相互傳告:希特勒已經命令部隊在第二天拂曉開入波蘭國境。
我們現在知道,給他們的命令是要在8 月26日星期六拂曉4 點30分進攻。而直到25日那天下午6 點,所發生的事情都不能使希特勒按照預定的時間表發動侵略的決心有絲毫動搖,漢德遜和考侖德雷兩位大使關於英、法兩國一定將履行對波蘭的義務的個人保證肯定也沒有發生這種影響。但是到了下午大約6 點鐘,或者說6 點稍過一點的時候,來自倫敦和羅馬的訊息使得這位看起來是意志不可動搖的人猶豫起來了。
德國的秘密檔案和威廉街官員們戰後的證詞,都沒有清楚地說明希特勒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得知英波正式條約在倫敦簽字的,這個條約把英國對波蘭的單方面保證變成了一項互助協定。但'551' 在哈爾德的日記和德國海軍記事冊中有一些證據表明,威廉街在8 月25日中午就得到了這一條約將於當天簽字的風聲。參謀總長在他的筆記中說,中午12點,他接到最高統帥部的一個電話,問他進攻計劃推遲執行的最後時限。他回答說:午後3 點。海軍記事冊也說,有關英波條約以及“義大利領袖的通知”的訊息是在中午收到的。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根據德國人在墨索里尼的信上所作的標記來看,送到的時間不會早於“午後6 點鐘左右”。希特勒一直要到那個時間前後才可能知道英波條約在倫敦簽字的訊息,因為簽字直到午後5 點35分才舉行——而且那個時間距離波蘭駐倫敦大使愛德華·拉仁斯基伯爵接到本國外交部長授權簽字的電話的時間也僅僅15分鐘。
無論是什麼時候收到的——午後6 點鐘左右是個正確可靠的推測——總之,倫敦的訊息使希特勒動搖了。這很可能是英國對他那個“建議”的答覆,那個建議的內容這時一定已經送到了倫敦。這就是說,他企影象買通俄國人那樣買通英國人的打算落空了。報告送到時施密特博士正在希特勒辦公室裡,據他後來回憶,元首看完報告之後,就坐在書桌旁沉思起來。
墨索里尼臨陣膽怯
他的沉思很快就被羅馬傳來的同樣不利的訊息打斷了。據施密特博士的描寫,這位德國獨裁者整個下午都懷著“毫不掩飾的焦躁情緒”等待著義大利領袖的覆信。下午3 點鐘,漢德遜前腳剛走,義大利大使阿託利科後腳就應召來到總理府,但是這位大使只能告訴元首,他還沒有收到羅馬方面的回信。這時候,希特勒神經緊張到了極點,他叫裡賓特洛甫去用長途電話找齊亞諾談話,可是外交部長沒法找到他通話。於是,施密特說,阿託利科就被“不大客氣地”打發走了。
若干天以來,希特勒不斷收到羅馬方面傳來的報警訊息,說他的軸心夥伴可能在他進攻波蘭的緊要關頭拋下他不顧。這個情報不是沒有根據的。齊亞諾在8 月11日到13日同希特勒和裡賓特洛甫舉行了那場使他幻想破滅的會談後,一回去就著手攛掇墨索里尼拋棄德國人,他的這種活動沒有逃過羅馬德國大使館嚴密監視的耳目。這位法西斯外交大臣的日記,詳細地記載了他力圖說服義大利獨裁者認清大局,及時避免被希特勒拖入戰爭的種種經過。8 月13日,齊亞諾從伯希特斯加登回來,當天晚上馬上就去晉見領袖,這一條約附有一份秘密議定書,其中宣告,條約第一條所提到的兩國如遇需要實行軍事互助以對付其侵略的那個“歐洲強國”指的是德國。由於這一規定,才使英國政府在蘇聯紅軍與德國人合謀侵入波蘭東部的時候不致於有必要採取向蘇聯宣戰這一嚴重的步驟。
向他報告同希特勒和裡賓特洛甫會談的經過之後,'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