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們……
“主子,這雪凍人,你身子本就虛寒,別在這凍著了。”一名宮女禮數周到地福著身子,對著面前一位銀白旗裝,妃子打扮的女子背影說到。
那背影不說話,只是呆呆地立在雪裡,撫弄了一把手裡還沒開的臘梅,幾把雪花從她並不嫩白的手間滑落,掉在她花盆的鞋邊,砸出一點雪印,她被莊重的旗頭壓著,只是視線微微向下瞥了瞥,略為細柔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我還以為該是時候了……”
“這花,開得一年比一年晚了……”她轉過身來,一對細柔的眉毛不帶掙扎地向下低垂著,眼眸帶著幾分靈動,少了幾分跳脫,唇角卻不合她有點垂然的眉毛,微微上揚著,“去年這時候,已經開了……”
宮女沒有說話,只是縮在一邊搓著手,一邊的小太監也只是跪在一邊,她抬頭看了一眼有點灰的天:“離下朝還有多久?”
“……回主子,估摸著,也應該下朝了,萬一皇上去了主子那兒,主子卻站在這裡沒有接駕,該如何是好,求主子別等了。”宮女福了個身,卻只是抖著身子,沒有一絲上來相勸的意思。
“……依著日子算,今兒個,皇上不會來,我在這賞會梅……”她依舊站在雪裡,任由雪花砸在她的旗頭上,幾乎有點享受地站著那兒輕搖著腦袋,卻在一瞬間,發現一片陰影籠罩了她的上空,輕輕地仰起了頭,一把油紙傘從身後罩著她的上空,不再有一片雪敢大著膽子在她的身上放肆……
回過身子,卻見一張和自己八分像的笑臉落入她的視線,那薄唇向上輕勾,帶起溫暖的弧度,聲音輕柔地旋出了口:“額娘,要賞梅,卻為何連把遮雪的傘也不帶?”
“八阿哥吉祥!”宮女,太監猛然跪了一地,對這不知何時撐著傘靠近的八阿哥打著顫抖,他們心裡清楚,那句話表面上對著良妃在說,實際上卻在責怪他們。
良妃旋過身子,眨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人輕笑:“我來看這臘梅什麼時候才能開……雪一下,離梅開之日也便不遠了……”她將手伸去摸那花瓣上的雪,卻被另一隻來自身後的手抓了回來……
“額娘想賞梅,兒臣可以奉陪,卻得挑個暖陽日,帶上禦寒的東西,今日作罷可好?”他一邊說著,一邊動手解下了掛在身上的灰白毛裘,附在良妃的身上。
“你來了,我能不作罷嗎?”她卻也沒有堅持,只是輕輕地笑,“等梅開之日,你來陪我,選兩隻,送去給你皇阿瑪,可好?”
“可有兒臣的份?”他手裡撐著傘,輕笑著拉著良妃往回走,對走上來想要把他們打傘的下人,只上冷冷地揮了揮手,打發他們離開。
“你稀罕額孃的梅花幹什麼?聽說,你府上最近不缺花花草草才是。”低笑著,取笑了他一聲,卻換來他欣然接受地聳了聳肩,“到底是誰人送的花草你還不知?”
他淡然一笑,正要開口,卻見她捂住胸口,猛地咳了一陣子,剛要說的話被壓回了喉頭,他皺起了眉頭,手輕輕地順著她的背,卻見她有些心虛地抬頭看向他……
“咳……咳……這……不是……不是今日淋雪才染上的……”她急忙地解釋著,卻瞥見他只是扯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柔聲回答著,他明白,卻更加小心地拉著她往回走……遮雪的傘也更加往她那邊挪了挪。
直到回到她的寢宮,他立刻命人端來的爐火,看著她喝下湯藥,最後勸著她上床休息,看著她終於睡著了,這才算安下了心來,轉身坐在寢宮的正廳上,只是端起那杯有些涼的茶,輕啄了一口,盯著已經沉到杯底去的茶葉,沒去看那些個跪在那裡打著抖的宮女和太監:“……看來,你們這些奴才根本沒把八爺我的話往心裡擱……”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來人,給我拖出去,每個人三十大板。”他口氣悠然,輕柔,完全不能聯想到他話語的內容,輕輕地放下手裡茶杯,彷彿一個輕響都會驚動裡面剛剛睡下的人,掃了掃身上的朝服,看了一眼,那些人並沒有求饒,很自覺地走了出去,很好,還算他們知道,吵醒了額娘,只有更多的板子吃。
他踩著朝靴,跨過了門檻,瞥了一眼滿院子裡的花草,因為冬雪而覆上一層銀白,雪花飄得肆虐,把屋簷下的臺階也染了個溼,跟上來的小太監,將他的灰色毛裘給他披上了身,他輕輕地走下臺階,卻對著領罰的宮女太監淡淡地說:“拖遠點,不準吵著良主子。”
“喳!”拿著板子的奴才們只是低頭稱是。
他的毛裘在地面上拖出一條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