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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我的唇銜住了他的耳朵,手摸著他磐石般的胸,蛇行而下。

他一把推開了我,跪倒在地,哭泣道:

〃先祖啊,我都幹了些什麼!〃

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再一次抱住他。

他撥開我的手,一指石窟的門說:

〃眾神還有你的先祖都在外邊看著!我們都已經來到迷津的邊緣,止步吧!〃

我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著,他一動不動,任憑我咬。他拒絕我,我有什麼資格!我已不是待嫁的月瑤,我是別人的婦人,鐵錘將軍夫人!他錘下的雕像可以是Chu女,而我不是!

他的聲音在我頭上傳來:

〃我是石匠,我只是石匠!〃

既然他不喜歡我的身體,那麼為何甘願放棄眾神只為我雕像?每一天,每一次,那透過粉塵濃霧的眼神為何如此熱烈?撫摸我肌膚的手指為何顫抖不停?他拒絕我,他也在拒絕他自己!他的拒絕是為了成全,成全我,也成全他,更成全他死去的妻子杜鵑和我那還在風雪中備戰的夫君!

我鬆開了口:

〃好,止步吧!〃

說完,我就去咬自己,被他箍了個結實。他為什麼要攔著我,既然已經不完整,又何必在乎多一處傷口!夫君,我的夫君,是誰本該成為我的夫君?是誰才是真正的鐵錘將軍?我是別人的婦人不是我的錯,我不能像雕像那樣以潔白的Chu女之身站在他面前不是我的錯!我要把我的身上咬滿疤痕,我再也不要雕像了!不僅不要,我要把已雕好的那兩尊也全部砸爛!我去夠青石上的錘,卻不能動,在他密不透風的包裹中,我淚如雨下。

石窟裡已經有了六尊我的雕像。第一尊,就是祭祀時見到的那個,他認為不好。用他的話說是,只雕出我的輪廓,未雕出我的形態。第二尊,他也說不好。他說雖雕出了我的形態,但沒雕出我的風韻。第三尊,他仍說不好。他說雖雕出了我的風韻,但沒雕出性格。第四尊,他還是說不好。他說雖雕出了我的性格,但沒雕出我的出身。第五尊,他說好。他說雕出了我的出身,可沒雕出我的夙願。好是好,還可以更好。第六尊,他說很好。他說這尊雕出了我的夙願,只是仍舊感覺缺點什麼,所以不是最好。

錘聲在我的淚水中繼續。

他說,下一尊將集合以前那六尊所有的品性,那將是最好的,完美無瑕,無可挑剔。她將是我的再生。既不多一錘,也不少一錘。神將我造成什麼樣子,那尊雕像便會是什麼樣子。

我期待著,在哭泣中誠惶誠恐地期待著。�

以往三星城的冬天都很短,但今年不同,一場接一場的雪下個不停。三星城的歷史上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雪,百餘年來,這麼漫長而寒冷的冬天還是第一次。

大雪一層覆蓋一層,白茫茫漫無天際。城上城下,昨天的腳印已經沒有了。他們是否真的走過?雪這樣白,一夜過後天地又變為處子。天地可以自我更新,人焉能如此?別人在你心中的腳印與你在別人心中的腳印靠什麼雪才能覆蓋?從處子變為婦人易,從婦人變為處子難。除了死而復生,世間還沒有一種雪能夠完成這種奇蹟。

舞姬(3)

雪是另外一種土,雪中的腳印就像土上的人。

生生死死,來去匆匆,在人世間有幾人能長久地留下自己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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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和��正倚在主城敵樓的圍欄上對著雪後的山谷發呆,城下來了一支駝隊。他們在城北大雪初霽的路上歌唱著走來,為首的人竟是安提諾。他手舞足蹈,一位年邁的老者在他的身邊敲著一面手鼓。他們兩人的身後,是七位身披斗篷頭罩面紗的女子。那歌聲正是從她們那兒發出來的,她們在駱駝上扭動著腰肢和肩膀,身上的金銀飾物在陽光下閃著魚鱗狀的光點。

城上計程車卒認出了安提諾,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忘記了射下阻擋行人腳步的箭。

〃安提諾,是安提諾,真是安提諾!〃

〃安提諾回來啦,安提諾回來啦,安提諾帶著女人回來啦!〃

城上一片歡騰。

安提諾在眾人驚喜的目光中入城。他走在隊伍最前面,不停地向城上揮手致意,神情就像一個凱旋的將軍。那個老者低著頭,專心致志地走路。七個女子左右顧盼,面紗後面長長的睫毛上下跳動,烏黑的眸子比她們頭上的銀片還要閃亮。她們的斗篷被門洞裡的風吹著,飄飄揚揚,在身後拖出很遠。

待他們來到城裡,眾將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