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美髮著抖,努力的瞪視對方,不願示弱。
即使森妃離開了,她毫無感情的笑聲,依然迴盪在陰森森的地牢裡。
恩美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不會有人來救她的,也不會有人來救她的家人……
她起初想保護家人的私心,卻害眾人落到這樣的地步。
她根本怨不了任何人,只能用微薄的心力,祈禱著,那不知何時已存在於她心中的男人,可以平安無事──
關在這看不到陽光的地牢裡,時間是如何走過的,讓人一點知覺都沒有。
恩美像一隻被人玩壞的布娃娃,靜靜的、無聲的窩在角落,毫無生氣。
她能不能活下來,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被森妃脅迫,作為人質的家人,可能已經慘遭毒手;就算她回到了羅州的家鄉,也沒有人會迎接她了。
她一直不敢告訴解英的真相,就是這個。
因為家貧,她上京好不容易選入宮女,進了東宮服侍妃子──她的主子就是森妃。
一日,森妃和顏悅色的告訴她,要她出外替她做件事,因為她極信任她、看重她,恩美本來半信半疑。但不可否認,心裡因為受主子的認同,稍稍高興了一下。
然而,當她知道這件主子要她做的事有多惡毒後,她便心生了怯意。
可森妃卻在這時變了臉色,要挾她,要是沒辦成,她羅州的家人就會被滅口;相反的,辦得好,就有大筆賞金可以拿。
所以,她潛入了肅能親王府、她遇到了解英。
她本來想用那毒林檎麻痺他的,然後任他在殺手的亂刀下死去。
可她做不到。
她以為他是個不知道民間疾苦、苛薄狠毒的人,就像森妃一樣,死不足惜。
但她錯了,他其實是個時時都掛念著老百姓的好人。
所以她救了他,更因為他偶爾展現的親近與溫柔,心在不知不覺間……
因此,當他知道了事實,曉得她是森妃派來的奸細後,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頭上亂劈。
她不敢告訴他實話,就怕那些實話,只會讓她在他眼裡更顯得不堪。
然而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
解英也因為她的關係,如今生死未卜。
其實他根本不用理她的,他大可趕緊逃跑,可最後他還是用他的身體,替她擋下了那些攻擊。
恩美緊緊的抱住自己,以抗拒那通徹全身的心寒。
“解英……”恩美緊咬牙關,忍著淚水。“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此時,樓上忽然傳來淒厲的女子哭聲,驚起了這地窖的所有人。
“走開!放開我!求求你饒了──”話還沒說完,又突然沒聲了。
“怎麼回事啊?”獄卒彼此看了一眼,紛紛離開地牢,上去一探究竟。
緊接著,又是兩聲短促的男子悶哼,就沒有動靜了。
恩美驚恐的看著那通往上面的入口,心想,一會兒下來的,會是索命的鬼嗎?
不久後,他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緩緩下到了地牢。
他的眼睛敏銳的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後,便盯住恩美不放。
“你是相恩美嗎?”男子問。
這聲音很陌生,但恩美還是答了。“我、我是。”
“我是親王派來的。”男子沉穩的說,一點都沒有獨自潛入的緊張感,莫名的就是讓人想相信、想安心。
“親、親王?”恩美一愣,隨即有些激動。“解英!解英他、他沒事吧?”
“託你的福,王爺現在非常安全,並已在外州集結軍隊,往京城過來。”男子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包用白巾裹起的東西,交給恩美。
“這是親王要交給你的。請看。”
恩美接過,攤了開來,又是一怔,視線跟著被淚水模糊了。
那是解英戴在手上不離身的玉石扳指,還有……
還有他變小的那段期間,她親手為他縫製的小衣服。
“親王還要我轉告你。”男子又說:“你在羅州的家人,都已經被我們的軍隊保護起來,大家都安全了,請你不要擔心。”
“爹、娘,和弟弟妹妹們……都平安無事了?”這些訊息來得太快,剛被絕望慘忍對待過一回的恩美,有些消化不了。
如果男人只是口說無憑,或只出示扳指的話,或許恩美還不太敢相信;她會怕是森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