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尼斯並沒有直接前往墓地,他到後面河邊轉了一圈,現在是八月,河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他隨手採了一把。
墓地在鎮外教堂的旁邊,離得並不遠,他信步而行,一路上就看到鎮上的人一個個朝著他點頭哈腰。
尼斯只是很冷淡的點幾下頭,當年他那些親戚來搶奪遺產的時候,鎮上沒有一個人幫他說句公道話,只有冷眼旁觀和幸災樂禍。他對那些人冷淡,但那些人卻顯得異常熱情,有兩個人乾脆滿臉堆笑走了過來,看他們的樣子,要多諂媚久又多諂媚。
尼斯隱約記得,當初最幸災樂禍的人裡就有這兩個傢伙。對於這種人,他連搭理的意思都沒有,更別說被他們纏上了。尼斯對於不要臉的人還是有點了解。
他朝著兩個人掃了一眼,一道非常淡漠的精神威壓徑直打進他們兩的意識中。
這兩個人一陣迷糊,緊接著無盡的恐懼從心頭升起,再也顧不得向尼斯獻殷勤,其中一個人轉身就逃,另一個因為腳軟,所以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尼斯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從他的身邊經過,路過教堂的時候,他看了教堂門口一眼,那個駝子還在那裡掃地。
對於這個可憐人他還是挺有好感。他的親戚們搶奪遺產時,駝子沒有幫他,不過也沒惡意,當他來找神父的時候,駝子還勸過他兩句,那時候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憐憫和感嘆。
尼斯停了下來,突然他彈了一下手指。
沒有施法,沒有詠唱,只是那麼輕輕一彈,那個可憐的駝子身上立刻冒出金色的光芒,這道金光在他身上捲來捲去,每一次捲過之後,他身上那些燒傷留下的可怖傷疤就會消失一些,他那完全折在一起的駝背也會舒開一些。
只是片刻功夫,一個原本醜陋的像個魔鬼附身的駝子,就變成身材高大的漢子,他的骨架很大,看上去有些瘦骨嶙峋,但是比原來要好的多了,他的面板粗糙而又黝黑,比起正常人仍舊差了些,但是和原來一比,絕對要好的太多了。
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看了看那因為恢復正常而顯得短小的衣服,看了看自己的兩隻手。然後大吼了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尼斯就拜。
“救你的不是我,也不是教堂裡的那個神甫,而是上帝。”尼斯仰頭看了看天空。
最近一段日子,尼斯確實在想這個問題。
就拿眼前這個駝子來說,他能夠活下來,是因為教堂神甫的偽善。神甫這麼做是為了欺騙鎮上的人……但是不管目的是什麼,不管其中參雜了多少私慾,駝子至少活著。
尼斯救駝子並不是因為有私心,他只是對駝子有好感,而且有能力救,所以出手救治。而且他剛才用的是治療術,他剛剛領悟不久,用在駝子身上多少有點試驗的意思,所以不能完全算是好心。駝子好了,裡面有運氣的成分,所以與其感謝他,還不如感謝上帝,這是上帝的神術。
你沒必要在這裡掃地,如果想要感謝上帝的話,那就當個牧師吧。尼斯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這樣說,大部分是為了刺激那個不敢出來的神甫,正是因為有駝子這塊活招牌,小鎮上的居民才把那個偽善的神甫看作是聖徒,他也曾經是被騙的一員。
不過這話說出來之後,他又有些心動了。
駝子如果真的加入教會的話,以其經歷,絕對會變成最虔誠的教徒。
這麼多年來,尼斯真正認可的虔誠教徒只有老牧師費朗索瓦,即使費朗索瓦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做不到絕對虔誠,他們或多或少有些私心。
費朗索瓦已經老了,沒幾歲好活,他不想老頭死後,真正虔誠的教徒就此絕種。讓駝子成為老頭的徒弟,將來老頭死了,也好有人繼承他的遺願,繼續經營那些救濟院。
說實話,換其他人,尼斯未必相信。
救濟院的錢不多,但是對那些從石頭裡面都可以榨出油來的人物來說,也是一塊大肥肉。
墓地非常安靜,躺在這裡的全都是不會說話的人。
尼斯遠遠地就停住了,他看到父親的墓碑上放著一束花,那束花還很新鮮,應該是剛剛採下來不久,在墓碑前面還有一些灰燼。
那些灰燼全都是燒過的紙,從大小和質地來看應該是信件。
尼斯頓時想起父親留下的那一箱信,最初的線索就是從那一箱信裡發現的。
這好像都是信。艾米麗的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當初她剛剛得到啟示錄的時候,尼斯對她來說根本沒有秘密,所以她也知道尼斯的父親留下了一箱信,裡面隱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