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昭就著下落之勢,略一跨步,躍至瞎王母身畔,只氣得混身一陣發抖。
但見瞎王母的身上,無數細小的血孔,兀自流著紫血,瞎臉上,血漬斑斑,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他天生的俠義肝膽,嫉惡如仇,對施用暗青子傷人,素來不齒,何況這乘人之危暗下毒手,而且更疑惑這兩蓬暗器,所擊的目標,也包括了自己在內呢。因此,他劍眉飛挑,目光如電,嘴角間,含著一絲怒極的冷笑,橫旗當胸,大聲問道:“這是哪一位的絕技請出來,讓我歐陽昭討教討教!”說完,緩緩轉動,遊目四顧。
然而,四周一片寧靜,竟沒有任何人回聲相應。
那盤坐在林蔭的赤足乞丐與肥胖和尚,依然靜坐在那裡,除了目光炯炯,盯著歐陽昭,似乎有怨恨之意以外,也沒搭腔。
歐陽昭瞧得出赤腳乞丐與肥胖和尚的神色,心中也覺可疑,寶旗一震,竟向他二人走去。
赤腳乞丐面色一變,三角眼中精光暴閃,但轉瞬之間,又閉目合睛,裝成恍如不覺之態。
肥胖和尚環目暴睜,頓顯緊張。
歐陽昭欺近丈餘,反手揚旗,劍眉雙鎖,試探著道:“這位大師父,旁觀者清,定必知道適才施放毒器的人是誰?”
那和尚面色鐵青,呆板地搖著大腦袋,沉聲道:“貧僧未曾留意。”言語的聲音,極不自然,分明做賊心虛。
歐陽昭強忍怒火,冷冷一笑,轉向那赤足乞丐緩緩地道:“這位風塵隱者,久在此地打坐,請問可曾看到適才驟施辣手的人是誰嗎?”
誰知那赤足乞丐不但不答,反而一翻眼,不屑地瞧了歐陽昭一眼,不理不睬地雙目一合,傲慢之至。
歐陽昭滿腔怒火,早就要發作,此時焉能再忍,寶旗一抖,怒道:“哼!給臉不要……”
“哼!”忽然一聲怒哼,起自身側。
這聲悶哼來得好怪,聲音不大,但震人心絃,耳鼓欲裂。
歐陽昭倏然一驚,顧不得向僧丐二人說話,一閃身形,忽地暴閃兩丈,放眼瞧去,但是——憑他歐陽昭如何之快,也僅能見到一縷輕煙,由他身側一掠而過,其快直同鬼影兒一般。
歐陽昭大吃一驚,心忖:這是什麼身法?隨著一撲喝道:“什麼人……”
就在他一語未完,身前突地暴起兩聲淒厲的驚天吼叫,使人毛骨悚然。
他微一愣神,直向赤腳乞丐與肥胖和尚撲去,低頭一看,不由嚇出一身冷汗,登時呆在那裡,瞠目結舌。
原來那僧丐兩人,身子倚靠在樹幹,端坐依然未動,但是,赤腳乞丐的亂髮蓬蓬的大腦袋,與肥胖和尚的光頭,已全被人硬硬按進頸子下面胸腔之內,埋至頂端,不見五官,並無血漬。
兩人的手中,一個尚抓著細小的一把菩提子,一個握著一撮牛毛絲。
歐陽昭不由咦了一聲,遊目四顧。
不但那林子中鬼影幢幢的人全都不見,而那小房之中的一片毫光,竟也沒有了,變為黑洞洞的。
心中一震,飛身撲上前去,原來跌坐的老人影蹤已渺,那黃色的珠子,連著銅盤也已不見。
房內,林外,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歐陽昭一時愣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他回想一想,不由暗暗好笑,心忖:自己來到這裡,原來是追趕笑面無常尹亮,替吳娟娟報仇而來,根本也沒打算遇上這些事,可以說是得之不喜,失之不憂,何必苦苦思索。
但是,那赤足乞丐、肥胖和尚,究竟是何人下的佛力手,這人的功力怕不到登峰造極了。
是那小屋內的老者嗎?
如果是的,自己當面錯過了一位武林奇人了。
此時,遠遠幾陣雞啼,山間的薄霧漸起,迷迷濛濛的,已是破曉時分。
歐陽昭苦思不得,一抖雙袖,仰天引起一聲悠揚清越的長嘯,豪氣頓生,嘯聲乍斂,一擰腰,人像一隻龐大無比的鷹隼,徑向山外瀉去。
正在這時,對面峰頭,忽然掠起兩道龐大的黑影,如同離弦之箭,迎面疾馳而來,身法快極。
歐陽昭已起的勢子,不由一緩。
眼瞧著那兩隻大鵬也似的黑影,相距已近在二十丈之內,夾起兩道勁風,在稀薄的晨霧裡,畫出兩條顯明的空條,煞是好看。
那兩條黑影,似乎是已發現了歐陽昭,徑向歐陽昭的去勢迎了上來。
雙方相距不到十丈。兩條黑影之一的,忽然厲聲吼道:“喂!小娃兒,站住